苏晟靠着椅背喘息,之前绷紧的身子在这一刻松了下来,“我没有别的条件。”
“我就当王爷答应了。”
苏晟和晋王去书房详谈,苏晚吟自己借口去银晖园找东西。
能带走的当初都带走了,哪还有什么落下的。
青玉和芸萱见着一片颓败也很失落,尤其青玉也在这府里待了十年,园子里留下不少快乐时光,此时看着墙边枯死的月季,偷偷抹眼泪。
“老奴给大小姐请安。”
青玉回头,惊讶道,“薛、薛妈妈?”
东院从前伺候老太太的薛婆子竟然还在。
薛婆子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尤其自己从前帮着老太太没少和苏晚吟母女作对,这会儿面上也臊,“二爷如今离不了人,老太太临终前托付老奴看着二爷。”
“再说···老奴这把年纪,出去了也不知做什么。”
苏晚吟心下了然,没接她的话,只问,“找我有事?”
薛婆子搓了搓双手,拘谨得看向苏晚吟,“老爷有东西交给小姐,还请小姐移步。”
苏晚吟眉心微蹙,不懂苏晟究竟还要做什么。但说心里话,她是一点都不想再和苏家有半点来往。
不等她开口,芸萱上前道,“府里都败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们小姐!别是最后还想坑小姐一把
,送过来的外债账单吧。”
薛婆子一听这话,脑袋垂得更低了。
那十年,她们跟着老太太一面享受林氏的银子,一面看不起人家是商户,后来更是为着些碎银帮柳氏欺辱她们。
到头来,除了苏晚吟母女,她们所有人都没好下场。
“不、不是账单。”薛婆子脸上无光,扭捏道,“请小姐准老奴近身说话。”
“算了吧,沾了你们这穷酸落魄不吉利。”芸萱抱臂环胸挡在台阶前。
薛婆子知道她会拳脚功夫,不敢再近前半步,为难道,“奴婢没有恶意。老爷这段时间也是悔不当初,得知小姐和晋王订了亲,还去祠堂上了香,磨叨了好几日没能给小姐准备嫁妆。”
“当时老爷咳得厉害,迷迷糊糊中还说若不能送小姐点什么,他便是死也不安心。”
芸萱见她还纠缠,面色骤冷,“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以为自己是谁,想不要就不要,想要了我们小姐就得配合,天底下哪有这好事。”
“滚!”
薛婆子见苏晚吟没阻止芸萱,心里一急就跪下来,“小姐,老爷就让奴婢给您一封书信,什么都没有,求求您收下吧。”
薛婆子不得已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来,额头在冰冷的地砖上磕了好几下,苏晚吟到底于心不忍,“青
玉,拿过来吧。”
薛婆子如蒙大赦。
信件一共有两页,一页是苏晟亲笔所书,交待她将另一页泛黄残破的纸收好,他日若是晋王不幸败给太子,那就是她和林氏的保命符,最后千叮万嘱不可告诉裴明奕。
苏晚吟看过里头的内容,心下一骇。
在此之前她自然不信苏晟是真的悔过,可眼下···他这是给她谋了条后路?
前世今生,苏晟这个父亲带给她的只有偏心和憎恨,她都已经习惯并看开了,这会儿却突然感受到来自所谓“父亲”的真心,一时还真是五味成杂。
回去的路上,裴明奕在马车里没避讳苏晚吟,吩咐锦衣卫根据苏晟提供的线索去查程家。
末了,又让雪境拨一批人盯着苏府,“今日这事闹得不小,承毅侯知道了必会生疑。”
“侯府眼下也是如履薄冰,苏晟的消息虽然琐碎,听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但架不住他知道的多。”
裴明奕到这会儿脸上还有些意外,他想查程家和太子的把柄太难,一旦有些风吹草动就很可能得不偿失。
没想到苏晟还是个有用的。
“苏晟今日见了本王,若明日出个事,本王可不好说。”
苏晚吟眸光一动,忍俊不禁,还以为他是担心程家对苏晟不利,闹了半天是怕自己淌
进浑水。
她抬手捂着胸口,那封信就在衣襟里。要不要现在给裴明奕?
她不是不信裴明奕,而是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什么样的变数都会出现。她死便罢了,母亲和舅舅怎么办?
“身上不舒服?”裴明奕见她呼吸有些急,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衣裳将她裹住。
苏晚吟不敢抬头,“没事,就是累了。”
“靠着本王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好。”
苏晚吟浅浅勾唇。
她不知道裴明奕低垂的眸光就落在她胸前,似乎穿透层层衣裳看见了她紧捂的那个秘密。
送她回了清晖园,裴明奕又折返去了镇抚司。
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