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奕像地狱来的杀神,仅仅是坐在那儿就让这间屋子充满冷意。
小松吓得一句完整话都不出来,只知道不停得磕头求饶,“王爷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时的反应可不像什么都不知道。”
“求王爷给奴婢一条生路,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太害怕了,王爷的礼服上还带着血,据说昨夜内务府有好多人下了诏狱,刚刚锦衣卫还给王爷呈上了好几份详细口供。
她一旦承认了会死的更惨。
这时胭脂缓缓进来,小桃跟在她后头,一看小松被折磨的蓬头垢面,两人神色同时一紧。
“奴婢给王爷请安。”胭脂转身从小桃手里端过汤蛊,“厨房熬了参汤,王爷先喝了再忙。”
裴明奕眼皮抬了一下,见凤尾钗配了金珠流苏,冷道,“拨给你的人为什么要指派到畅春园?你是宫里出来的,岂会不知道桂芳嬷嬷需不需要多此一举。”
胭脂提起裙子就跪,“王爷恕罪!小松是个机灵的,她提醒奴婢早些和苏侧妃示好,奴婢听信了她的话才、准她过去。”
“都是奴婢的错。”
小松眼睛瞪得老大,“奴婢没有!是胭脂姑娘吩咐奴婢给苏侧妃戴项圈的,王爷明
察!”
小松额头已经磕得红肿不堪,声音也嘶哑破裂。
胭脂用帕子抹起了泪,“奴婢对王爷的心意,王爷是知道的。奴婢身负皇后娘娘嘱托,一心盼着王爷安好,怎会做下这等错事害王爷。”
“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在胭脂这里无异于免死铁券。她之所以敢做这些,仗的就是这一点。
小松恨极了,手指抓着地毯,泪如雨下,“王爷,奴婢一直待在绣房,根本不知道苏侧妃会戴项圈啊。”
“不信您问小桃姐姐,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胭脂抽噎着瞥了小桃一眼,没说话。
小桃跪在后头,同样吓得不该抬头,昨日胭脂提醒她的话还言犹在耳。
她颤巍巍道,“回禀王爷,是、是小松撒谎,胭脂姑娘没有让她对苏侧妃做任何不利的事。”
小桃大半个身子贴着地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样就不会看见小松眼里的难过,就嗯跟逃过自己良心的谴责了。
小松愕然,为什么小桃要说谎?
明明她也不待见胭脂,明明都是奴婢,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推自己下深渊!
小松是个老实的,打小进了王府兢兢业业做绣活儿,常常熬得脖子都抬不起来也要坚持把绣品做好
。
正因如此,顺子才将她调到静心院,本想让她享福,谁知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胭脂身上一松,还假惺惺抹泪给裴明奕看,“奴婢在王府一直谨言慎行,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小松,竟让她这般害我。”
“她害我倒无妨,可险些连累王爷,辛亏苏侧妃机敏,不然真把东西戴进宫,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您一定要好好彻查此事,看看究竟是谁要害您!”
胭脂表了一番衷心,迟迟不见裴明奕回应,小心翼翼抬眸正对上他审视的眸光,像冰刀架在脖子上,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她只好借着擦眼泪的动作挡住脸上泄漏的一点惊慌。
裴明奕并没有动容,“想至本王死地的人还能是谁。”
“内务府那几个嘴硬的,皮都被扒了才交代出一个东宫的内侍,找过去时人已自尽。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小松这条线干净如洗,想在锦衣卫眼皮底下消灭罪证几乎没有可能,而胭脂···正如她自己所言,她还没那个胆子把念头动到自己头上。
“来人。”他指着小松,“拖出去杖毙,叫府里所有下人围观。”
胭脂闻言,脸色煞白。
裴明奕又扫了她一眼,“把流苏摘掉
,难看死了。”
母后的东西,谁让她擅作主张配金饰了!
胭脂愣了一下,她精挑细选搭配的首饰,只盼着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这点心意都被否决。
她压着心头的难过,“是。”
可这还不是最寒心的,接下来裴明奕的话让她如坠深渊,“分配到你手下的人犯了错,是你失责,听信下人谗言,间接促成错事发生,是你不明事理。”
“即日起,降为王府侍妾。”
胭脂花容失色,心里像有一根拉满的弓箭被堵在原地,胀得她头晕目眩,不可置信道,“王爷,奴婢···”
裴明奕冰冷的衣摆扫过她肩膀,胭脂连碰一下都不敢,身子一颤,眼泪又滚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睨了一眼,口吻越发无情,“从前你是母后宫里的人,本王说过养着你没什么。但你现在是王府内院的人了,一切都要按王府规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