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吟很清楚记得,宋夫人并不喜欢自己。
但比起进宫跟着程贵妃赌气,裴明奕也确实用心了。
二月初四一早,苏晚吟就由宫里的嬷嬷带着往城外宋夫人的庄子上去。
如烟见她在马车里打盹儿,一阵心疼,忍不住磨叨,“有什么好学的,女子嫁人是享福,合该比未嫁前过得更轻松开心才对。”
“这倒好,还要学规矩,比平常早起了一个多时辰呢。”
苏晚吟睡不安稳,知道她是心疼自己,迷迷糊糊劝道,“慎言。”
“往后到了晋王府更要小心谨慎,我们受点苦无所谓,别连累母亲和舅舅。”
一说这个,她也没心思睡了。忍不住想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和母亲无虑无忧回清洲度日。
宋家别庄。
如烟和桂芳嬷嬷扶着苏晚吟下了车,一抬眼就见着站在日头下的宋舒白,他眼里像渡了星星似的闪闪发亮。
连桂芳嬷嬷这样深居内宫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好像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宋舒白却只对着苏晚吟笑,“母亲差我来迎桂芳嬷嬷,一路辛苦。”
“奴婢给宋公子请安。”
桂芳嬷嬷伺候过皇后宋氏,和宋舒白母亲也谈得来。两人一见面就叙起了旧,把苏晚吟晾在外头晒太阳。
苏晚吟怕如烟多嘴
惹祸,让她去外头看着奴仆整理带过来的礼品。
隔着薄薄的竹帘,苏晚吟看见好几次桂芳嬷嬷朝自己这边儿看,每次都被宋夫人用别的话题阻止了。
她也不知这宋夫人为何看自己不顺眼。
苏晚吟膝盖不好,不能久站,裴明奕让宋夫人教她规矩不就是好体谅这些。可眼下只怕这几日她过得未必能比在程贵妃那儿好。
出神间,头顶多了一把遮阳伞,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婢女。
她见苏晚吟看过来,诺诺道,“公子吩咐奴婢给小姐遮太阳。”
苏晚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宋舒白正冲自己眉开眼笑,那笑容好像有魔力,让她也下意识跟着抿起了嘴唇。
突然,竹帘被挑起,宋夫人走了出来。
苏晚吟虽然及时收敛了笑意,可还是被宋夫人捕捉到了一丝。
她转身对桂芳嬷嬷道,“苏小姐是晋王心尖上的人,说重了,怕惹晋王不开心,说轻了又怕辜负陛下所托。”
桂芳嬷嬷笑言,“苏小姐可是要给宋家做媳妇的。宋家无论女儿还是媳妇各个都名声远扬,陛下和王爷将苏小姐托付给您是有原因的。”
宋夫人眉峰一动,“既如此。臣妇必定好好教导。”
“这就对了。”
岂料桂芳嬷嬷话音刚落,宋夫人脸色一冷,
瞪着给苏晚吟撑伞的婢女道,“放肆!谁让你来的!”
婢女吓得一哆嗦,伞杆险些撞到苏晚吟,“回禀夫人,公子说苏小姐身子弱,站了这么久,又晒着太阳,万一有个闪失···”
话还没说完,宋夫人厉色道,“苏小姐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们操心。还是说···”
她缓缓将目光落回到苏晚吟身上,见她神色间的沉稳与年纪格格不入,再一想这段时间外间对她的诸多评论,宋夫人口气也好不到哪去。
“苏小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嫌我这个老婆子话多冷落了您?”
苏晚吟眼观鼻鼻观心,忍着膝盖的不适行了礼,淡然道,“夫人居所清净雅致,晚吟有幸在院子里多待会儿,开心都来不及,怎会不耐烦。”
“宋公子受王爷所托,多次照拂晚吟,晚吟感激不已。只是宋公子怕是还不知道晚吟身子已经大好,不必挂心。”
她又侧身对着宋舒白所在的方向盈盈一拜以示感激。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否认和宋舒白有过往来,又暗示他们的关系没那么近,所以对彼此的情况不是很熟悉。
及时堵住了宋夫人发作的点。
桂芳嬷嬷打了个圆场,“瞧瞧,王爷怕是知道你严格,早早倒和宋公子打了招呼。”
宋夫人远
远睨了儿子一眼,不冷不热道,“王爷自己的人自己不来照顾,劳烦我家的书呆子作甚。”
然后冲苏晚吟挑眉,“进来吧。”
苏晚吟脸上挂着笑,心里也十分无奈。
好在也就三日功夫,再怎么也能熬过去。
接下来,宋夫人亲自教导,桂芳嬷嬷示范,苏晚吟照做。从行走坐姿到饮茶用饭,连眼神都要练习。
好在林氏从小在这方面对苏晚吟严苛,宫里的规矩比外头仔细,倒也不难。只是她膝盖有伤,有两个跪礼做得不是很干净利索。
宋夫人眼里又容不下沙子,接二连三让她重复做,到最后膝盖都僵硬了,跪一下变得十分艰难。
桂芳默默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