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宁有些烦躁的微微闭眼,复又抿着唇睁开。
他的声音有些沉,“我接了个替人誊写族谱的活儿。”
叶染染明白了。
她点点头,又继续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几分寂静的空气中发出‘咔嚓’一声。
清脆的咬破声更是刺的他耳膜发痒。
谢长宁咬牙。
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修长如竹节的手指按在准备誊抄的白纸上,紧绷地鼓出了青筋的轮廓。
叶染染见他准备磨墨的动作停了下来,于是拿着糖葫芦走了开。
谢长宁方松一口气。
觉得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冷了几个度下来。
呼吸也因她走开顺畅了很多。
正准备缓一缓刚才的不适,就开始誊写族谱。
谁知道才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又走了回来。
叶染染把没吃完的糖葫芦用油纸包好了,放在了那边的桌子上。
她又走了回来,并且捞起来了袖子,露出洁白如藕的小臂。
白的晃眼!
她说:“谢长宁,我帮你磨墨吧!”
谢长宁:“……”
……
叶染染手还没碰到墨锭,谢长宁突然站了起来。
椅子摩擦过地面,发出一道十分刺耳又突兀的声音。
叶染染不解的看着他拉开椅子要走。
“你不誊抄了吗?”
谢长宁声音暗哑,“明晚再抄。”
说罢,迈着大大的步子,甚至是有些急迫的开门出了屋子。
叶染染愣在原地,有些迷茫。
谢长宁今儿个有些奇怪!
她扫了眼桌案,帮他把抽出来的毛笔放好,又贴心的抚平了台面上刚才被他手按得有些发皱的纸张。
叶染染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坐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回来,只好先睡了。
而谢家的浴房。
里面传来一阵浇水声。
若是仔细凑近耳朵,还能隐约听见男人暗哑发沉的声线。
谢长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今天这么恶心,连他自己都无比嫌恶自己。
明知道她是不愿意留在这里的,也明知道她有喜欢的人。
那人姓方。
更知道她会离开这里。
却可耻的对她一次再一次的生出那些妄念。
他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没有擦干。
此时的热火已经用凉水洗去,他的脑子才清醒一些。
他立在床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睡得香甜的姑娘,才转身走到书案前准备誊抄。
方才被他摆出来的东西已经归于原位,纸张也被抚平。
整整齐齐的放在桌面上。
谢长宁望了眼那边的人儿,还是没能忍住叹了口气。
心情一时又复杂了起来,神情也无奈。
该拿她怎么办?
谢长宁坐在椅子上想了会儿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能用誊抄来转移脑子里那些时不时就冒出来的、十分不该的念头。
他研了磨,重新摆好纸笔,拿过陆氏族谱准备誊抄。
打开书页,又在里间看见了恩师给他的那封信。
愁绪又添愁绪。
他盯着信迟疑了许久,没有打开,放进抽屉里。
谢长宁叹了口气,此时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复杂。
须臾后才拿起笔沾了墨开始誊抄。
第二日,叶染染起床的时候谢长宁和往常一样已经出门干活儿了。
这两天周氏倒是没有过分为难她,王秀娘见婆婆的态度有所松动,早上做早饭的时候就自主给她留了早饭。
虽然被婆婆看见会被骂上两句,但周氏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把东西锁起来不给吃。
王秀娘知道,之前公公发了话,婆婆还是有些顾忌的,不敢不给三弟妹饭吃。
虽然会被骂上两句,但好歹也给三弟妹留下了早饭。
王秀娘还是有些高兴的。
不过刘翠娥瞧了却是很不满意,对着她阴阳怪气的很。
说她巴结城里来的叶染染,也不会有好处。
王秀娘知道她就是那种看谁都不好,也不顺眼的人,自然像往常一样没搭理。
叶染染起床出屋门。
王秀娘就说:“三弟妹,厨房的锅里给你留了早饭。”
叶染染十分感动,“谢谢大嫂!大嫂你真好!”
说罢,她就开开心心的朝厨房去了。
虽然一如既往的粗面馒头配青菜,叶染染也吃的开心。
总归是有人敢替她留饭了,不至于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