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沈矜年疏离防备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一瞬间,浓郁的酸楚汇聚成细密的无形银线,乱糟糟地缠绕在顾砚心头。
他抬眼对上沈矜年探究的目光。
顾砚悄悄攥住拳头,悄无声息地避开视线,声音闷沉沉的:“嗯。”
说出口以后。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沈矜年冰冷的审判。
“我是有点记忆的。”沈矜年整理了整理被子,趁机遮掩自己心里莫名的赧然。
顾砚依旧躲避着沈矜年。
虽然是自己帮了他救了他,沈矜年没有理由来兴师问罪,但是…即便是沈矜年甩过来一个冷眼,对他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沈矜年带着浓浓的鼻音,继续说:“谢谢你。”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矜年,片刻后,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沈矜年的字典里还有这个字啊。
竟然还是他心甘情愿主动说出口的?
男人瞳孔中荡起波澜,目光惊奇诧异。
看得沈矜年更加尴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搡到男人的肩膀:“…少用这种黏糊糊的眼神看我了。”
身为Alpha怎么还整脉脉含情那一套。
看得人浑身恶寒。
沈矜年赶紧把手臂缩回来,裹紧了被子又紧张地问他:“宝宝呢?”
顾砚陪着他一起住院,但是家里又没人带孩子,怎么想都很担心。
“我送到邻居家帮忙照顾了。”顾砚说着,拿出手机来找到老夫人下午发过来的几条视频,“孩子很乖,不用担心。”
沈矜年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每一帧的镜头他都舍不得放过,把宝宝的表情动作通通研究了个通透。
稍微放下一点心。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了吗?”他将手机还给顾砚。
“明天不发烧的话,下午可以办手续。”
“好吧。”沈矜年觉得有些拖沓。
宝宝离开他整整两天,不知道得委屈成什么样子。
他想着有些紧张。
心情低落时候肚子也配合着演出,咕噜咕噜的一声巨响在病房里余音缭绕。
沈矜年连忙捂住自己饿到扁扁的肚子,对着顾砚尴尬一笑:“正常身体反应。”
“我知道,你饿了整整一天。”顾砚贴心理解,问他道,“想吃点什么?”
沈矜年一点不客气地点菜:“有点想吃红豆糯米糕和鱿鱼饼,如果有紫苏桃子当餐后水果就更好了。”
他从小养出来的坏毛病。
胃口不好的时候就想吃点重口的钓钓食欲。
这下主食、甜点、餐后水果都点齐全了。
顾砚沉默了两秒:“…你现在还在生病。”
沈矜年可怜兮兮地朝顾砚眨眨眼。
“我就是想吃。”沈矜年把所有力气都聚集在嘴上和顾砚据理力争,“专家说,想吃什么就是身体缺什么,生病的人当然是要多吃点补补身体啊。”
顾砚对他有些束手无策,“专家不会姓沈吧?”
“……”沈矜年被戳穿,面子有些挂不住:“你管人家姓什么啊,不买就算了。”
笑死,其实也没有很想吃。
鱿鱼饼也不是很香。
搞笑死了。
顾砚你真的很装。
顾砚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那你在病房里等我,不要乱跑。”
他之前一直觉得沈矜年是从骨子里养出来骄纵。
现在发现不仅骄纵还有些无理取闹。
连家里七个月的宝宝都要比他讲理三分。
不过坦白来说…
沈矜年炸毛的样子他是可以接受的,整个人明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还装得吊吊的。
看了叫人有点忍不住想笑。
“顾砚,你嘴角颤什么啊?”
沈矜年视力贼好,即便顾砚转过身去有意想藏,也还是躲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顾砚被人发现了不敢说话,加快脚步。
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留下气鼓鼓的沈矜年自己在房间里窝着火,生闷气。
笑什么笑。
就是笑话他馋嘴。
死顾砚,刚刚还觉得他人其实挺好的。
滤镜没维持半分钟就破碎了。
沈矜年自己把病床调回去,躺平,接着生气。
生气的同时期待着他的糯米糕和鱿鱼饼。
沈矜年在房间里掐着秒等顾砚。
比孟姜女在望夫石眺望时等得还情真意切。
他不知道钟表的指针转了几个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