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这种事,陈长生自己就能去寻沈金珠,但自从出了朱氏的事情过后,他现在对大嫂这个词有点敏感。
甚至怕影响到田云香。
田云香瞥了他一眼,“铺子和庄子上能有什么事儿,无非就是送账本来,你放心吧,真有事我会去寻大嫂的。”
“哎,成。”
陈长生捏得更起劲了。
这厢,气氛倒是有些凝结。
这是沈金珠嫁进来,第一次和陈长安有矛盾。
陈长安捏着眉心,“长河镇要出事这事从前娘也是有提醒过岳父的,我是为你好,你同岳父一起去苏郡,等平安了再回来,我都被娘变相赶走了,岂有留你在这的道理?”
“二弟妹也走吗?”
陈长安沉吟片刻,“怕是不会走。”
田家人都在这,田氏与家人感情甚笃,且二郎不可能走,田氏就更不可能走了。
闻言,沈金珠扬起了眉,“那这是什么道理,你是长子,出门求学是大事,不能侍奉父母跟前也就罢了,我是长媳,哪有抛下婆母自己逃命的道理,倒叫二房一个怀胎大肚的弟媳替我尽孝,陈长安,你拿我当什么人呐?”
她记起来了,前两日婆母还同她说过担忧他们的事,原来是这事,也是因为这事,她和陈长安的婚事才提前。
“我嫁进来,自是把自己当成了陈家人,祸福同进退,婆母都没拿我当外人,你倒是拿我当外人了!”
沈金珠说着眼眶泛红,她以为自己逼婚那日已经和陈长安说得够清楚了。
“珠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可想清楚了,打仗所遇的危险不是常人能担待的,娘这般有底气,是因为她有通天的本事,而你,是没有的。”
陈长安软和了语气,拉过沈金珠的手,“到时饿殍遍地,白骨露于野,血腥满地都是轻的。”
“我信婆母。”
陈长安一愣,看向沈金珠,便见沈金珠说起孟檀时面上是崇敬,是仰慕。
她很笃定,“婆母既然敢留,那说明不可能打败仗,我留下来,说不定还能帮娘许多事,你莫要小瞧我。”
那模样,是那样确信,那样坚定。
陈长安竟从眼前人身上看到一点他娘的影子。
陈长安还是同意了。
几日后,他与崔祎崔补一同上路,一起走的还有陈长生。
孟檀上下打量自己这个好二儿,目光扫到眉心时一顿,说了一句,“我看你要发财了。”
本就对这趟出行不确定的陈长生一听,一下来精神了,“真的啊娘?”
孟檀点头,“真的,不过这钱不好赚,路上有危险,和死神擦肩而过啊,你路上警醒点。”
陈长生一个机灵,连忙掏了一锭银子给孟檀。
孟檀:???
几个意思?
“娘不是有卦不走空的规矩吗?虽然我是您亲亲儿子,也不能坏了规矩。”
陈长生乐呵呵的,沈万财在旁倒是紧张了,将陈长生拽到一边,“你娘不是说有危险吗?不怕?”
“我娘没说会死,不死怕什么,沈叔父放心。”陈长生依旧一脸笑,甚至一脸放松。
开玩笑,他也是在死亡边上打过滚的人,只要不会死,怕啥。
沈万财:……
怪道是一家人呢,都神神叨叨的。
他还是很惜命的,于是,又加了几个保镖的。
不但如此,他事先还把田猛陈长运都薅走了,听武师傅说,这两人学得快不说,还会举一反三啊。
况且,这两人都和亲家母沾上点关系,亲家母也不会看着自己儿子自己亲家儿子出事吧。
说不定会给个平安符什么的。
现下不就派上用场了。
然而平安符是没有的,孟檀看到小儿子时,面上神色大变。
一把就抓住了陈长运的手,“此去危险,你最好带两把匕首之类的武器,同你田猛哥做什么都最好结伴,听见没有。”
陈长运从来没有听过自家老娘这般严肃的语气,连忙点头,“娘,我听见了,我会记在心里的,您莫怕。”
是的,他感受出了亲娘害怕的情绪,还有深深的担忧,比刚才担忧二哥更担心他。
陈长运心头悬起了刀,他最明白娘不会无的放矢,那么很有可能,他有大麻烦。
生死攸关的大麻烦。
心事重重地目送自己一干便宜儿子远行,直到背影没了,孟檀才回神。
唉,怎么一个个的劫数都碰到一起了。
“娘,我们先回去吧,夫君他们可是娘判定过的被授予天命的人,不会出事的。”
见孟檀神色不对,沈金珠连忙柔声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