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彬拿着书在房里转悠着,一个字也读不进去,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将宴会糊弄过去。
装病?这个想法刚涌出来,立即被蒋彬抛在脑后,不成,装病是可是欺君之罪,要是落人口实,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能怎么办?抗旨?蒋彬拿起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要是抗旨自己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蒋彬长叹一口气,捏了捏眉心,感到阵阵的无力感,许久不曾有这种感觉了。
屋里的烛火摇曳着,四周都安静得很,蒋彬却像困兽般无力的转着圈,“啪”地一声,蒋彬将手里的书丢在桌上,转身瘫坐在椅子里。
皇恩浩荡,皇命难违。
八个字回荡在蒋彬的脑海里,皇上亲口点了自己的名字,偌大的殊荣,此为皇恩,京城里可没几个能让皇上亲口点名邀去的。这也让外人高看了忠国公府几分。
可皇上说的话哪有往回收的道理,这也是娘亲找自己的意思,蒋彬暗自想道。
蒋彬成为蒋彬之前,首先是忠国公府的次子。
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还有些不甘心,夜里蒋彬辗转反侧地想着,他该怎么和邵莎凝说这件事,她会不会有些失望。
一夜未眠。
晨风带来了一场如丝般的夏雨,细密的雨帘飘洒在空中,洗刷着整座华清山,从远处看,仿佛被蝉翼般的白雾覆盖着。
整座山还在沉睡中。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窝边的兔子,它睁大眼睛只看到墨蓝色衣衫的衣角,如风一般略过后没了踪影,只留下水坑溅起的涟漪。
兔子蹦了蹦,瞪着眼,左看右看没了动静,回窝里继续睡。
看着一如往常的华清观,蒋彬揩了揩脸上的雨水,平复下因急行狂跳的心跳,伸手敲了敲砖红色的观门,敲门声回荡在山谷间,惊起飞鸟一片,却没有人开门。
蒋彬感到一丝不安,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是起来了啊,要么在清扫着院子的落叶,要么围着观外慢跑几圈。
难道是因为下雨?蒋彬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却没听到沙沙的声音,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除此之外整座华清观是那么的安静,安静的得有些让人害怕。
观门从内打开,蒋彬殷切地抬头却看到是华清子执伞而来,“她回去了。”
谁?谁回去了?蒋彬晃了晃神,华清子道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回去了?回哪了?”蒋彬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回到她应该在的地方。”华清子并不多说,招手让蒋彬进来,“今日可有时间陪老夫下一局?”
蒋彬点点头,他想问清楚她到底去哪了。
棋局不像之前厮杀得那么尽兴,执白子一方明显心不在焉。
华清子将黑子放回木质棋笥道:“心不静,下棋暴露了你的心境。”
蒋彬有一丝被看穿的郝然,他确实没将心思放在下棋上,他起身作揖道,“还请道长告知她家在何处。”
华清子摇摇头,将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一颗一颗捡进棋笥,并不回答蒋彬的问题。
蒋彬有些失落,除了华清观,关于小道姑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知道。
小道姑叫什么,住在哪,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被华清子收做徒弟?
他全都不知道。
之前蒋彬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小道姑名字,她说自己姓黎。
至于怎么被名扬天下的华清子收为徒弟,她只说自己年幼快病死的时候是华清子救了她一命,之后便一直在华清观长大。
当时未曾细想,还感叹幸好遇到了华清子道长,现在想来这背后的隐情并不简单。
清晨的雨停了,东方似有隐隐约约的日光,风吹云散,吹落几片槐树叶子,落到棋盘上,掩盖了少年的思绪,却散不开少年郎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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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莎凝还不知蒋彬内心的万千思绪,她只知道自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了。
每日无休止的规矩让邵莎凝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回来,早知道留封信跑去山南,让他们找不到自己才好。
明贵妃这次是下定决心要打磨邵莎凝的性子,不让她再风风火火的往外跑,连几个弟弟也被拉去上书房读书去,省得一天两日的要邵莎凝带他们去掏鸟蛋。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早上停了会,现在又开始下起来了,这会屋子里暗得很,“妹妹眼睛不累吗?”邵莎凝正对着眼前的诗词发愁,看着端坐着亮处刺绣的邵年霏。
明贵妃也是煞费苦心,恨不得什么事都能想到,担心宴会上有人要邵莎凝吟诗一首,这几日铆足了劲让她多背几首,以免到时候丢人。
邵年霏听见问话,浅浅一笑道,“不累,我已经习惯了。”
九姐姐常不在宫里,外人不知,明贵妃膝下的兄弟姐妹当然是知道的。明贵妃独居一宫,素来手段高明,宫里知情的下人皆是贵妃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