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堤挡在沈皓月面前,扯下绿意的袖子,叫,春晓去拿药膏来。
“你不必为我挡着,先给她上药吧。”沈皓月知道苏堤是一片好心,她却没苏堤以为的脆弱,况且并不是蜜罐里长大。
苏堤和春晓给绿意上药,沈皓月出了屋子。
院中近卫军已走,沈皓月一眼看到坐在木桩子上的李域,才想起来自个没有带帷帽。
秋日的晨光落在沈皓月身上,恍若给她披上一缕轻纱,卷翘的睫毛和细碎的散发几乎要融进光里,她长发只在背后扎一个结,低垂的发式简约温柔,李域有一瞬愣住,好像这座院子已没有他人,他的妻穿着寻常衣服从屋里走来。
沈皓月想来李域早已知道屋
里是她了,她也没什么可遮掩的,径直走到丁管事与绿意父母面前。
“丁管事,绿意家的事你可知晓?”沈皓月问丁管事。
丁管事点头道:“哪里不知道的,庄子上的人都知道了,也都劝绿意她娘别把孩子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绿意她娘偏生不听,造孽哟。”
看来丁管事也管过,只是绿意她爹娘心意已决,沈皓月转而又问绿意她娘道:“绿意跟我说,你曾为了十两银子将她卖给姓张的,现在又为了十两银子要卖她去云中郡做妾?”
绿意她娘连忙道:“三姑娘这话说的,我做娘的哪里会害女儿,我给她寻的都是好人家啊,怎能说卖呢?”
“为她好?她可有一次
是愿意的?她本可做王家儿郎的妻,你偏让她去做妾,难道不是因为姓张的能出十两银子的嫁妆?你可知你将她绑了给姓张的,就已经范了朝廷律规,逼良为娼!”
“这可不兴乱安罪名的,三姑娘,你要讲道理,我嫁我女儿怎么是逼良为娼了!”绿意她娘气恼道。
“嫁?”沈皓月讽笑道,“嫁为妻,卖为妾,绿意过去是做妾的,何来的嫁?”
“穷人家的女儿给人做妾也是嫁得好的了啊,三姑娘出生就不一样,哪里知道我们穷人的苦。”绿意她爹帮她娘说道。
“你可曾打过绿意她娘?”沈皓月问绿意她爹。
绿意她爹连连摇手,“没有没有。”
“可绿意被打得
全身是伤,”沈皓月道,“你们收了姓张的十两银子,绿意就成了他买来的,买来的妾与奴婢无异,打骂妻是可只治罪的,打骂奴婢却不是,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绿意她从来都不想做妾,可你们,逼她一次还要第二次,是为她好?不过就是为了嫁妆!为了银两把自己女儿送出去这还不是卖?”
绿意她娘瞥眼不敢直视沈皓月了,拉扯绿意她爹的衣袖叫他说几句话。绿意她爹本就是屈于妻子的泼辣才听从她的话把绿意嫁给一个老头做妾的,现下被三姑娘的话说得羞愧不已,哪里还想再反驳。
“就算我们卖女儿好了,我们也是没法子啊,家里穷要用银子,三姑娘,这
庄子是你的,你也管不着我们的家事!再说了,我还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这么多年你欺压我们庄子上的人,害得我们穷得卖女儿了,绿意这样,还不是你害的,还好意思在这里装大!”绿意她娘不耐烦地说,今儿个谁也不能跟她的十两银子过不去。
丁管事指着绿意她娘道:“你莫要胡说八道,平日你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就算了,先夫人待我们多好,你忘恩负义,对三姑娘不敬起来!”
“丁管事,算了。”沈皓月道,看了一眼半点道理都不讲的绿意她娘,问她,“你一定要卖女儿?”
绿意她娘犟嘴道:“我一定要嫁女儿!”
沈皓月轻笑一声,吩咐玉枝去把绿意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