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跪在老太君棺椁前近半个时辰,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只起身后,这位才教训老郑大男人不能眼睛红的粗犷壮汉满面泪痕。
出驿站前,杨彪与董氏和萧氏单独说了些话,后执意护送老太君回云中郡,带兵守在驿站外等圣上旨意。
以天为盖,地为床,杨彪带着李家军风餐露宿,却异常坚定。董氏劝走了老郑及部署,到杨彪这,她只一句:圣上来说,他都不会听。
沈皓月命玉枝去采买了写毛毡和吃食给他们,杨彪军纪严厉,他与士兵都不接受军粮外的东西,还是李君歌出驿站同他们一起吃,杨彪才听进去李君歌的话。
李君歌
望着李家军唯一剩下的残部,使劲往嘴里塞吃食,可又吃不下,直到嘴巴塞满,哽住了,用水灌下去。
杨彪不忍见李君歌这幅样子,小时候要爬上他的背扯他胡子的疯丫头,怎么委屈成这样了!
“丫头,你是不是在长安城过得不痛快,你要不高兴,就在云中郡待下去,谁要带你走,先杀了老子再说!”
李君歌很想说好,可她抬眼一个一个打量过面前的李家军,这些都是她要保护的人啊,日后再不是他们护佑她了。
为了他们,李君歌忍下想说的话,起身道:“老杨,照顾你的军队,有什么事派人写信给我。”
杨彪惊讶,咋这孩子
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杜莲捷扶着李君歌回到驿站,顾谚刚煎完要,端着药碗走过来。
李君歌目光从药碗挪到顾谚的脸上,那一双像深渊一样看不透的眸子,曾深深吸引她,而今却叫她憎恶!
嘭!
李君歌抬手打翻药碗,厌厌地瞥顾谚,“别装样了,你欠我的,煮一辈子药都弥补不了。”
顾谚感觉到手指刺痛,拉住李君歌的手,“可有烫伤?”
还未等顾谚察看,李君歌抽回自个手,不再理会顾谚,往灵堂走去。
顾谚上前跟在李君歌身旁道:“你先准许我煮一辈子,一辈子不够,我再煮下辈子,生生世世,直到你肯原谅我。”
李君歌愣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晚了,李君歌哼笑,怎么他不在她长安城说,不在她为他追去蜀州的时候说,甚至在东宫数次遇见时,哪怕他只说出今日这一段话中几个字,她只怕都会毫不犹豫地回应他。
“顾太傅这话不怕砍头?”李君歌眼中尽是凉薄,祖母的离去带走了她所有的欢喜与热烈。
顾谚不再掩饰心意,“你与太子毫无感情,待事情告一段落,我可以请太子准你回云中郡,王宫不适合你……”
“够了!”李君歌怒目望着顾谚,“顾谚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不适合?又凭什么为我做决定?”
“君歌,你入宫是当时对大将军府对你最好的选择。”顾谚怕自己再不解释,就要失去她。
李君歌难以置信,对她最好的选择?她皱眉质问:“所以,当初我成为太子妃,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顾谚是想李君歌明白自己的当时是无奈拒绝她的,没想到一时心慌表达错了意思,更加懊悔,“君歌,我当时是想保护你。”
李君歌更加生气,推开挡着她路的顾谚,气愤道:“顾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顾谚摔倒,踉跄几下,想再跟上去,听到背后沈皓月说:“君歌是太子妃,顾太傅所为,难道不担心别人看到了,给君歌惹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