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书房,外头的风一吹,汗湿的背却抵不过心底的冷意。
“义父,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若说不信任,却将原本属于历长峥的位置给了他,若说信任,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历长峥素来好胜,得知陛下的调任,只怕会生出芥蒂,难保不会以为是义父在陛下面前进言,才让他顶了这个神机营副统领一职。
宁远侯深吸口气,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神色怅然:“君心难测,圣上这是疑心咱们侯府了。”
将历长峥的职位交由姜执栩,或许是有信任在里面的,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圣上很清楚,这么做或多或少会引起这兄弟两之间的不愉快。
“义父,那二弟那里?”
“等人回来了,我去跟他说,你先去神机营一趟。”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们侯府只有受着的份。
二人走后没多久,顾南钰就被传召进宫,询问了一番这次赈灾银被劫案的具体情况。
顾南钰如实上报。
这名被毒杀的把司官上个月在老家购置了一套价值千两银子的大宅院。
一千二百两银子,是这名把司官一辈子也挣不到的,这银子的来历不言而喻。
“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赈灾银已经全数追回,正在回京的路上。”
景帝沉吟一声,做出了决断:“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顾南钰早有预料,对于景帝的安排并不吃惊。
景帝看着殿内安静的青年,景帝眸光微凝:“这段时间辛苦顾卿了。”
“这是臣的职责。”他不冷不淡应一句。
景帝又在书房里与顾南钰谈了一会儿,期间五皇子来了一趟,没见着人便被打发回去。
回到宫里,五皇子屏退所有宫人,留下心腹:“父皇为什么不见我,你说,会不会是顾南钰查出了什么?”
“殿下不必紧张,如今所有人证都已经死了,赈灾银也全部被追回,顾南钰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到咱们的头上来。”
五皇子还是不安,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了,抬手就灌了进去:“查不出证据是一回事,可父皇疑心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两天,父皇连母妃都不见。”
他的母亲是宠妃,皇后之下第一人,这么多年来再多年亲貌美的新人进宫,也不曾撼动母妃的地位。
自从赈灾银事一出,淑妃就被冷落。
这让萧楚临不得不担心。
侍卫见他如此,没有多说。
萧楚临坐立不安的想着:“或许不应该将那两个匪寇带回来,就地处决才是最好的,这次,咱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匪寇当然不是抢劫赈灾银的真凶,一切不过都是萧楚临让人假扮匪寇自导自演。
本想着把匪寇带回来,交由刑部,所有的事情便能顺理成章,靠着这十万两赈灾银,郴州的危机也能迎刃而解。
谁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变故。
萧楚临懊悔不已。
没拿到赈灾银,一切白干不说,还在景帝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当真是一笔亏本亏死的买卖。
“郴州的事情先放一放,宋家那边,你去通个气……”
短暂的担忧过来,萧楚临稳住了心神。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这件事咬死,父皇就是有再多的怀疑,没有证据最后都只能是猜测。
他只需要收敛锋芒,静静等上一段时间,待风声过去了,再操心郴州的事。
只是萧楚临没想到,与顾南钰会过面的景帝会召他去淑妃的景福宫。
一路上,萧楚临想了许多事,又想着倘若景帝震怒,又该如何辩解。
景福宫殿内,宫人全部被遣了出去,淑妃跪在地上,脸色发白。
萧楚临只扫了一眼,心头一沉。
他跪了下来,神色镇定的看向高座上的帝王:“儿臣见过父皇,不知母妃犯了什么错,为何要……”
“你不知?”景帝森然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朕竟不知,你何时学会了演戏的本事,说,赈灾银一事,是否是你在背后捣鬼?”
景帝没有拐弯抹角,怒声质问。
萧楚临心道果然,额头抵在了冰冷的地砖上:“请父皇明鉴,儿臣绝对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景帝冷笑,锐利的眸光落了下去。
萧楚临面上有震惊,有无措,就是不见慌乱和紧张。
可这些情绪又如何能骗的过当今帝王。
“是吗,你不会?”
“儿臣断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哗啦!
景帝抄起了手边的一封信笺直往萧楚临的脑袋上砸过去。
青年跪在地上,丝毫没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