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瑾瑶就去了小灶间做桂花糕,这个季节的桂花开得正好,香气浓郁。
芙廷苑没有桂花树,她是跑到前院的花园里,爬到树上摘下来的。
爬树摘花做糕点这种小事对于瑾瑶来说手到擒来。
在薛家,她也没少做。
和面,揉面,发面,然后将面团切成一个个的小方块,再在上面撒上金黄的桂花,放入蒸笼里蒸。
片刻后蒸熟打开,桂香扑鼻,整个灶间都充盈满了雾气。
有仇必报的人自也有恩必报,傅凌这些日子给了她这么多赏赐,还在关键时刻护他,今日还要教她读书识字,莫过于是最大的抬爱。
作为忠伯侯的嫡子,未来的妻子注定是达官贵女,她作为一个小丫鬟,能得到这些东西已经是恩赏,她不敢有不切实际的肖想。
讨好主子,让主子开心,是做奴婢的生存准则。
桂花糕出炉,整个庭院都弥漫着香味儿,秋实和冬梓等几个丫鬟闻香而来。
冬梓上来便要拿手抓,“瑶瑶,想不到你还会做这种点心。”
还没抓到就被瑾瑶打了一下手背,“待会儿再吃,刚出锅烫着呢,等我给二爷送过去,剩下的给你。”
“好!”冬梓一笑,眼巴巴地跟着在她屁股后面。
到了屋内,傅凌却不在。
秋实道:“二爷一大早便被老爷叫到屋里去了”
瑾瑶:“老爷回来了?”
秋实:“过些日子不是百花宴嘛,老爷特意从滇南回来,为二爷相看闺秀。”
正说着只听外面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众人忙跑出去,一看几个小厮将傅凌抬了进来。
他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臀部以下淌着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跟着而来的还有沈夫人和老太太,两人哭得像个泪人。
二爷伤得如此重,瑾瑶和几个丫鬟的心一瞬被揪了起来,却都因为主子在场不敢上前。
被众人挪到榻上的傅凌强撑着眼,扯出一笑,安慰着母亲和祖母,“你们哭什么?我还没死呢,我皮厚得很,一点都不疼”
“还不疼你爹这是往死里打呀!”这老太太哀恸道。
沈夫人抹着泪儿“你这孩子也是,前些日子就告诉你,你爹马上就要回来了,让你收敛点,你偏不,竟在外面喝酒闹事,让你哥查了出来,现在可好打成这样,如何去百花宴。”
傅凌头上冒了一层冷汗,疼得他呲牙咧嘴,却还嬉皮笑脸的“不去正好,左右我也不愿意看那些装模作样的女子。”
“你还说,你这孩子越大越不着调!”沈夫人哭道。
二人哭了好一会儿,劝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丫鬟才将两人扶走。
待人一走,秋实冬梓几人才敢上前,纷纷扑到塌边关切地问他伤势如何。
傅凌仍是笑的随意,“没事,爷也好着的呢,我爹他老了,再有十个他也打不痛我”
都被打成这样了,他还嘴硬。
秋实叹息一声,上前劝:“明年就秋闱了,还不多用功夫学习,我知你不愿意听,但你也别生气,这个是正道理。”
傅凌果真不愿意听,立刻掉了脸,把头转向一边闷闷的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余下的几人再想劝他却无话可说,又因他有伤在身,皆不想惹他不快。
少顷张太医到了,走到榻边给他脱裤子。
“哎呦!”傅凌痛叫了一声,冬梓和瑾瑶几人急忙上前查看。
这一看倒吸了口凉气,傅老爷可真是下的狠手,臀部早已血肉模糊,冒出来的血肉和亵裤粘连在一起。
这一脱如剥皮抽筋,他痛得脸色一白,当场晕了过去。
上完药后,张太医千叮万嘱这几日不可碰水,要安心卧榻养护。
秋实去送张太医,春蓝和冬梓两人在塌边拿着帕子为其擦汗,清洗了身子。
瑾瑶给两人端水送水。
忙乎好一会几人才个个擦泪而去,因瑾瑶是内侍,所以就由她住在里屋,一刻不得歇地照顾傅凌。
直至黄昏之时,傅凌才悠悠转醒,看到瑾瑶坐在那,眼睛红了一圈,睫毛挂泪,有哭过之相。
他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脸,温柔一笑。“哭什么,爷好着呢。”
瑾瑶张了张嘴想劝他,但又想想,秋实刚说了劝学的话,惹了他不快。
最终千言万语都梗在喉间,万缕情愫化作一句缠绵哽咽的,“别再惹老爷了。“”
傅凌两眼痴痴,长而慢的“哎”了声。
忽闻到房间里,淡淡的桂香,他抬头看到桌上放着一碟桂花糕。
院子里的丫头大多不会做这些粗活,他已猜到应是瑾瑶做的,他努了努嘴,“拿个给爷尝尝。”
瑾瑶顺从地拿了一块递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