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呀,你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奢求别人做到,朕这一生活得如此克制,都无法克制掉这三样,何况别人了?”
“至于人人成圣的理想世界,只是存在于想想之中罢了。”
朱见漭倏地一笑:“看来是儿子想多了。”
“你是马上皇帝,了解战场,就该了解人心。”
“换朕是平民百姓,也会让自己儿子从政从商从军的,朕将整个世界分封给自己的儿子,为何不分封给宗室呢?为何不分封给功臣呢?这是私心,谁都有。”
“不能皇族可以有,百姓就不能有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哼,就算天下人告诉你,他有,你能把谁的心挖出来看看吗?就算看了,你信吗?”
朱祁钰道:“所以呀,杀人只是术,用术的目的,是达成你的目的。”
“你想要什么,该伸手要了。”
“儿子受教!”朱见漭拱手。
“去吧,要回属于你的皇权吧,爹还能扶持你一段,但走不了太远了。”
知天命,就是人看透了人生,或者说,当一个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能预知自己的寿命了。
朱祁钰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他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窗口,看外面暖洋洋的太阳,看一眼少一眼。
朱见漭回去的路上,还在考虑一件事。
拿回曾经属于朱祁钰的皇权,就够了吗?
他想要的绝不是这点。
朝中高官背后都有财团,地方官员是不是也有一帮财神爷养着呀?那为什么我朱见漭这么穷呢?
东宫太子爷,比你们这些臣子还穷?
像话吗?
这世界都是我家的,要你点钱咋的了!
进入勖勤宫,朱见漭下旨,将查实的,杀掉,籍没家产,流放叶尼塞。
距离景贵文案,已经发酵十八天了。
一共抓了27689个人,除了拷打死的之外,朝廷一直没有处理。
而朱见漭圣旨一下,直接处死四百余人,有文官有勋贵,都是情节极为恶劣的。
一碗水端平。
其实是震慑朝中官员,把我朱见漭当回事吧。
果然,第一批处死名单传来,整个朝堂就炸了,有官员议论几句,被言官在朝堂上参了一本,直接被闲置。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朱见漭是铁了心要大办特办了。
然而,被闲置的刘健、谢迁,这几日却琢磨明白几分了,朱见漭看似整顿朝堂,其实是对皇权被侵犯而不满。
老皇帝难道不知道朝中真实情况吗?
当然知道,可他为什么不管?
因为他在位的时候,无人敢侵蚀他的皇权。
是从朱见淇秉政后,皇权才开始萎缩的。
朱见漭回来了。
朝臣却依旧窃据权柄,不肯归还老四,所以老四急眼了,要杀人了。
可现在仅仅归还权柄可以吗?
当然不行,不付利息能走吗?
“这次马文升栽了。”
刘健苦笑:“景贵文最上面的靠山,就是马文升,估计马文升也想不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卒子手里。”
“未必。”
谢迁正在刘健家,围炉夜话,跟着叹了口气:“太子要的,不是清洗朝堂,而是要夺回权柄,只要马文升肯退让一步,乖乖为臣,自然可独善其身。”
“他只是被牵连进去的而已,真出事的话,陛下也会保他的。”
刘健却不认同:“太子闹这么大,若不杀几个老臣,如何烧起来第一把火?”
“马文升啊,分量足够啊。”
“你别忘了,陛下留马文升在中枢,是给废太子遮风挡雨的,一旦发生战争,马文升和余子俊,可随时挂帅征伐。”
“可太子可不需要这样的文帅。”
“他本就是马上皇帝,御驾亲征都没问题,手下能征善战的将军有多是。”
“所以,宁愿动马文升,也不会动你我。”
刘健道。
谢迁微微眯起眼睛:“希贤兄,你是故意退下来的?”
刘健笑而不语。
“高明啊!”
“朝堂上如此疾风劲雨之时,又不知前路在何方,不如暂时退下来,避其锋芒。”
“希贤兄,你这份机敏警觉,兄弟远不如啊。”
刘健笑道:“于乔,你不也趁机退下来了吗?还嘲笑为兄?”
“并非嘲笑,而是看到希贤兄退隐山林,老夫才跟随你的脚步而已。”
论机警,谢迁肯定不如刘健的。
但他会跟随刘健的脚步,这是他的聪明。
刘健哈哈大笑:“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