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后宫中。胡濙见到了自己的孙女,她发髻高盘,嫁为人妇。“祖父,漭儿已经会叫娘了,陛下说他早慧,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胡贵菊只和胡濙说孩子的事。她轻轻抚摸着小腹,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她又有身孕了:“祖父,养儿方知父母恩,当了母亲孩儿才知做长辈的不易。”“是啊,老夫一把骨头,不也得为孩儿拼命吗?”胡濙淡淡开口。胡贵菊微微一凝:“祖父,孙女不是这个意思。”“算作老夫为皇五子谋划一番,只希望他日后能安分守己。”胡濙在敲打孙女,万万不许产生夺嫡的念头。千万不要仗着娘家的势,就骄纵皇五子夺嫡,那是万劫不复的事。“孙女明白。”胡贵菊的任务,就是说动祖父,为皇帝效命。胡濙清楚,孙女从小懂事聪慧,应该懂得轻重:“你在宫内安心侍奉陛下,汝祖、父、兄皆会为你外张罗忙碌的,人得一世富贵,已经难求了,我胡家得了三世富贵,足够了,不能再要求太多了。”正说着呢,皇帝走了进来。妃嫔的住处,也是按照北京紫禁城的宫殿住。胡濙赶紧站起来,跪在地上,恭迎皇帝。“老太傅请起。”“朕方才下旨免了您的礼数,盖因胡妃是您的孙女。”“您又是朕的肱骨,让您给她叩拜行礼,怕是她日夜不得安稳。”朱祁钰亲手将胡濙扶起来:“今日在这,您是朕的长辈,没有君臣。”胡贵菊是皇妃,哪怕是亲祖父,也要行大礼的。被皇帝免了。胡濙却借杆上爬:“陛下,那老臣有两句劝谏之言,请陛下听进去。”胡贵菊脸色微变,示意祖父不要说了。朱祁钰摆摆手,坦然道:“您说。”“老臣不说那些废话,只有两句话劝您。”“若事有不逮,您立刻回銮,老臣为您收拾残局。”“若事情顺利,请您高抬贵手,为江南留下几分元气!”胡濙叩首。“朕听进去了,老太傅请起。”朱祁钰道。“老臣还有一句话。”胡濙道:“若事情顺利,请陛下改立太子,稳定东宫,莫要再生波澜了!”朱祁钰以为胡濙会支持他的亲外甥登基呢。“陛下有嫡长子,皇二子。”“理应改立皇二子为太子,再请封原太子为亲王。”“如此一来,顺理成章,大明国本稳定,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胡濙不想让皇帝再闹了。皇帝一闹,大明就有倾覆之嫌。大明需要安稳下来,他的日子不久了,他死前务必要看到大明稳定下来,他才能安心的去见太宗皇帝。而这,就是胡濙支持皇帝的条件。“朕听进去了。”“谢陛下谅臣僭越之过!”胡濙磕头。朱祁钰坐在圆桌上,发现胡贵菊脸色惨白,他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朕和老太傅的感情,非旁人可比,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失了彼此信任的。”“谢陛下宽慰。”胡贵菊松了口气。“老太傅也坐这。”朱祁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但胡濙坚决不坐,而是坐在锦墩上,比皇帝矮一头。“江南事,老太傅有何看法?”胡濙整理下思路,道:“老臣以为,当快刀斩乱麻,拖下去,反而会出乱子。”“朕刚才诏见了诏狱中的倭寇首领。”“朕欲招降倭寇。”“但朕又担心,把这匪首放回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而且,那倭寇是否心向大明,都不好说。”胡濙却道:“陛下,倭寇是癣疥之患,招降与否都不重要,大患是这里。”他指了指地面。“朕派宋伟去督盐,很快就会打开局面的。”接下来就是等待了。朱祁钰话锋一转:“朕已经让银作监,在南直隶开一家压币局,江南的银子,就在南直隶压。”胡濙翻个白眼,您是为抄家做的准备吧?“朕这一路走来,看到一片繁华。”朱祁钰道:“老太傅,您说朕看到的,是真还是假呢?”“您为何这般问?”胡濙诧异。“过于繁华了,三年时间,就做到这一步,若是三十年,大明的繁华程度根本不敢想啊。”朱祁钰有点不信。“陛下,盛极必衰,永乐朝、宣德朝也这般繁华,景泰元年时又是何等模样啊?”胡濙直言不讳:“陛下,不管您看到是真是假,只要您盯着人口数字,就可断定真繁华还是假繁华。”没错,人有钱养活的孩子就会多,这是天性。“从洪武朝,民间人口就五千万,一百年过去了,民间还是五千万人口。”朱祁钰一直没琢磨明白:“老太傅,您说是怎么回事呀?”胡濙笑道:“陛下可知人口是如何统计出来的吗?”肯定不是普查出来的。“是通过卖出去的盐,估算出来的。”朱祁钰恍然!那些多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