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石父的暴喝,石如月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赵氏则与自己的夫君一般,深深拧着眉头。
看得出来,夫妻二人对这个亲生女儿是十分嫌弃的。
石如星不瞎,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但她不在乎。
不如说,这两人,尤其是石父这老东西他越生气,石如星就越高兴。
她半点没理会石父的质问,径直拉开椅子坐下,笑着张开双臂,说道:“房中就只有这一套衣服,翠衣说是妹妹专门给我挑选的,这我还能不穿?不然,这会儿妹妹怕是又要哭天抢地,问我为什么不穿她挑选的衣服了吧?”
石如月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想到石如星居然会直接把这事儿挑开了说,连忙道:“妹妹是挑了许多套衣服的,是不是姐姐没找到?”
“是吗?翠衣就是这么跟我说的。”石如星挑眉,“说起来,翠衣之前好像是妹妹房里的丫鬟吧?”
眼见赵氏怀疑地瞧向自己,石如月立刻撇清关系,“翠衣在我这边一直是副老实相,妹妹这才想着将她派去姐姐那边。谁知,她、她竟是个欺上瞒下的!”
她眼神晃过石如星身后,顿了顿,问:“姐姐,翠衣那丫鬟呢?妹妹定要好好罚她!”
石如星莞尔一笑,“在我院子里干活儿呢。至于罚她么,倒也不必,她手脚挺利索,我很满意。”
石父积蓄了一腔怒气,却接连被两个女儿打断,这会儿彻底按捺不住,猛拍了下桌子,冲着赵氏斥责道:“你就是这么管理后宅的?”
赵氏被吓了一跳,虽不知他为何突然发难,但还是下意识低头,“是妾身的错……”
石如星冷眼旁观,没有任何替赵氏说话的想法。
因为她这位好母亲非但不会领情,甚至会指责她多事,并表示石父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装睡的人是永远叫不醒的,假装自己被深爱的女人也一样。
石父还在肆意发泄怒火,“我们石家后宅就这么几个人,也搞得乌烟瘴气!明日就去找教习嬷嬷,好好给这个孽女教教规矩!”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冲着石如星说的。
她满脸莫名。
自己还没说什么做什么呢,怎么火气又冲着自己来了?
好好好,这么搞是吧?
石如星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旋即狠狠将碗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四周一时寂静,石父也呼哧呼哧喘着气,不知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教习嬷嬷?我出入皇宫几次,在皇上与太后面前都露了脸,也没人说过我没规矩。”石如星半点不怵这位家里的大家长,“石大人手伸得这么长,是对陛下和太后娘娘有什么意见?”
对付石父,最好的方法就是“仗势欺人”和“扣帽子”。
果然,他无法辩驳,只是愤愤瞪着石如星,嘴硬道:“我是你老子!我还不能管你了?而且你连声父亲都不愿叫,还说自己懂规矩?我看你就是、就是——”
“石大人,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石如星说,“幼儿尚不能离开娘胎就到处喊爹,何况我今日才终于住进石家,正式成为您的女儿。”
这些不客气的言语,都是前世石如星日日夜夜反思出的。
那时她已进入秦王府,对石家人失望透顶,日日都在想,若是再见这群人要怎么一一骂回去。
构思了许久的骂人言语终于能在今天当面说个爽了,石如星简直越说越来劲。
她将矛头转向石如月,冷嘲道:“妹妹,以后要给我使绊子,记得把事情做干净漂亮些,别留一地把柄,说出去都叫父亲不敢认你是他的女儿!”
她又看向赵氏,道:“难怪外婆之前见我,对您是只字不提。有您这样的女儿,只能说是祖坟不能一直冒青烟,一代人里总要有个拉低家族水平的。大舅舅小舅舅都是保家卫国的好儿郎,到您这儿,头脑里除了男人还有别的吗?何况——”
石如星瞟了石父一眼,收回目光。
一切尽在不言中。
前世的种种经历告诉她,既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所有人不满意。
当然,如果石如星还是那个刚从临泉村出来的农女,即便她今日在堂上把所有人骂一遍,也无济于事。
因为没有正经营生、没有任何地位、户籍还掌握在父亲手里的女儿家,就是一株无处攀缘的菟丝花,只有任人拿捏的份儿。
可如今她手握凤令,自己回石家一事还在皇帝那里走了明目,外有外祖母一家撑腰,再不济还有徐珩可以狐假虎威,哪一个靠山都不是石父可以随便动的。
所以石如星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喷人。
“哦,还有祖母,差点把您给忘了。”
她又喝了口水,才想起来,还有个老太婆坐在一边不敢吱声。
石老夫人前世没怎么祸害她,但能教出石父这种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