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如月戴着宽大幂篱,从石府后门偷偷出去。
很幸运,后巷里没有人,她大大方方走到街上,再无人能认出她是石家小姐。
但她的贴身丫鬟还是担惊受怕的,总觉得有人会认出她们,始终畏畏缩缩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人。
石如月注意到她的作态,低声说道:“你越是如此,才越是引人注目。平时怎样现在怎样便是,若是因你暴露,你知道后果!”
尽管石如月平时里,在府中展现的也是一派贤良温婉,甚至从不责罚下人,但只有她的几个贴身婢女才知道,其他不小心窥见石如月真面目的人,全都被她想方设法打杀了。
跟在这位主子身边,若不是绝对的忠心与能干,便只有死路一条。
是以,这名婢女听了威胁,立刻昂首挺胸,做出大家婢女的姿态,万不敢叫人看出一丝端倪。
石如月这才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快步朝醉仙楼去。
方家公子在醉仙楼拥有一个包间的有限使用权,因此,石如月每每都在此地与他相会。
今日也是如此。
她叩响包厢门,小厮才拉开门,见包间中全是只有那方家公子一人后,石如月便揭下幂篱,不管不顾地扑进男人怀里。
“呜呜,青临哥哥,月儿好想你……”
方青临一怔,旋即揽过佳人臂膀,柔声道:“月儿还愿意见我,已是我之幸事。”
石如月泪眼汪汪,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看着男人,“月儿心悦之人,从来都只有青临哥哥,可是、可是……呜呜呜。”
方青临又是将人好一顿哄,才叫她止住了哭泣。
“父亲母亲,如今也要强迫我嫁给秦王了。”石如月抽噎着,眼尾绯红,“青临哥哥,怎么办?月儿怎么办呀?”
方青临哪有主意?他虽在京城中颇有几分才名,也不过是下面的人捧出来的,实际上除了张漂亮脸蛋与显赫家世,他只是一个京城中再普通不过的纨绔子弟。
可当着心上人的面,他总不能说自己大脑空空,好半晌,支支吾吾道:“父母之命,月儿,不若还是……”
方青临对石如月是有真情的。
不然,也不会在得知圣上赐婚后,消沉了数日。
可他当时的消沉也不仅是因为自己所爱将要嫁予他人,更因为石如月要嫁的那个人是秦王,是他不可以轻易碾压的对象。
若是寻常世家子,方青临未必不能争上一争,可与秦王做对的下场,他不敢想象。
所以从那之后,他就不再敢见石如月。
得知心上人要约自己在外见面,他心中有激动,也有恐惧。
万一被秦王发现了怎么办?
石如月毕竟是秦王亲自求娶的,总不会被责罚,可他呢?
转念想到秦王心心念念的人,一颗心却都系在自己身上,方青临又隐隐地自得起来。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选择与石如月相见。
“青临哥哥,现在月儿身边只有你了!”石如月细白的胳膊有如菟丝花,蜿蜒攀上方青临的臂膀,“父亲母亲都抛下月儿了,难道你也要抛下月儿吗?”
她声音还带着哭腔,满眼都是惊慌无措,简直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方青临心软了,抱紧石如月,“不,月儿,我怎么忍心放手?可是、可是,你我二人,又如何与秦王做对?”
“青临哥哥,我们不与他作对,”石如月声音娇软,带着蛊惑的意味,“我们走,你带月儿走好不好?”
方青临身子一僵。
石如月没有察觉她的变化,继续诱哄道:“我们走到天涯海角,走到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可是,若当真如此,家中包括秦王肯定是会来寻人的。”方青临犹疑地开口。
“我们假死脱身就好,”石如月期许地看着爱人,一双柔荑捧起他的脸,“青临哥哥,离开京城,再没人能阻碍我们。为了你,月儿可以放弃荣华富贵、放弃京城繁华、放弃一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月儿什么都愿意做。”
如此真诚又直白的许诺,叫方青临红了脸,更是情难自已地吻住还要不断吐出甜言蜜语的红唇。
一阵耳鬓厮磨后,方青临气喘吁吁,搂着美人说道:“我听月儿的。我又何尝不想与你长厢厮守?只是秦王权势迫人,以我们二人的家族势力实在无法抗衡……但月儿你都愿意放弃这些虚名浮利,我自然也愿意!”
石如月感动地眼中蓄满了泪水,“我就知道,这世上,唯有青临哥哥是真心爱月儿!”
隔壁包厢的少女听完这一阵动静,忍不住干呕两声。
毫不夸张,不管是烂俗情话还是他们接吻搞出的声音,都挺恶心的。
像是一些三流话本里会出现的剧情。
等听见石如月与方青临先后离开,少女才走到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