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的突然介入,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秦明被他拽着,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任由这位“英果类我”的蜀王领路。
心中却暗自思量,这蜀王--李恪,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思细腻。
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容小觑。
比起踏实肯干的阿泰,脑子要活泛不少。
不过,这于秦明而言,无甚意义。
一来,他无意卷入皇储之争;
二来,他不喜欢内耗。
在秦明的认知里,你若是既有本事,又有野心,那就别躺在先辈的功劳簿上享清福,大可以穷尽一生,去拼搏,去奋斗,争取在族谱上单开一页。
况且,蜀王的家底和人脉,足以碾压这世间大多数人。
[一切就看:这位表现上吊儿郎的蜀王,有没有筚路蓝缕的决心;]
[再有就是,我那不当人子的老丈人,有生之年想不想成为亚洲州长了。]
这样想着,秦明缓步进入萧府。
一路上,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蜀王闲聊,一边留意着身后几人的动向。
很快,他便留意到,萧瑀的目光始终焦灼在萧嫦曦身上,那是一种夹杂着愧疚、思念与复杂情感的注视。
而萧嫦曦的面容,虽轻纱半掩,但从她轻微颤抖的肩膀,以及那略显朦胧的眼神,不难看出其内心的波动。
萧嫦曦身侧不远,南阳公主与萧美娘则满脸担忧,一左一右,走在杨梓君身旁,轻声低语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在安抚杨梓君的情绪。
至于萧崇则是眉头微蹙,一直在偷偷打量杨梓君三人,眼神中满是疑惑。
秦明瞥了一眼便宜“大舅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估计分辨不出,哪个才是我家君儿。]
李恪捕捉到秦明那一闪而逝的笑意,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
“妹夫啊,舅兄有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明瞥了一眼李恪,揶揄道:
“这种当讲不当讲的话,最好就不要讲了。”
李恪讪讪一笑,自顾自地说道:
“妹夫,父皇他为何要下旨,命你提前一天来此为外祖母吊唁啊?”
“难道妹夫与外祖母有什么渊源?”
秦明侧头望向李恪,眼神戏谑。
心中暗暗咂舌:没想到这位蜀王,除了英武果敢之外,还得了李二的真传---不要脸。
他沉吟片刻,转头瞥了一眼身后几人,朗声道:
“我与萧娘娘并无渊源。”
“陛下之所以命我携家眷,提前来此吊唁,只因陛下有一件要紧事,急需我明早去办。”
“故而,特许我今日前来府上吊唁。”
秦明的声音很大,不仅身侧的李恪听得一清二楚,身后跟着的萧瑀等人,也全都听到了。
李恪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刚想再问些什么,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道尖利的嗓音。
“蓝田郡公,携亲眷前来吊唁”
听到灵堂门口,宫中内侍的唱名声,李恪这才惊觉,不知不觉中,他已将秦明引到了灵堂门口。
灵堂内,烛火摇曳,香烟缭绕,一片静默之中,只闻得细碎的抽泣声。
听到门口的动静,灵堂内的抽噎声,停顿片刻。
跪伏在棺椁两侧的萧、杨两家子弟,纷纷抬眸,朝灵堂门口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素白长衫,气宇轩昂的少年郎在蜀王李恪的带领下,缓步踏入灵堂。
紧随两人进门的,除了萧瑀和萧崇两兄弟外,还有四名面戴轻纱,身材高挑的女子。
随着秦明一行人的到来,原本低沉的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萧、杨两家的后辈,开始低声交谈,目光在秦明与他身后的几位女子身上来回游移。
尤其是对那四位身姿卓越、轻纱覆面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与猜疑。
跪坐在人群最前方的杨妃,则是黛眉微蹙,面含不悦地望着秦明身后的四人。
她原本以为秦明带来的亲眷,要么是他秦家人,要么是被陛下赐婚的那四人中的某一个或者几个。
可见到来人,与她想象中不一样,且还不分场合,不顾礼仪地戴着面纱,这对亡者可是大不敬。
更何况棺椁里躺着的这位,曾是大隋皇后---一国之母,是大隋地位最为最贵的女人。
见此场景,杨妃之前对秦明的好印象,瞬间消失不见,转而一股怒意萦绕上心头。
[大隋就算是亡了,也不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以折辱的。]
[你若是敢让她们上前祭拜,本宫一定要你好看。]
念及此,杨妃狠狠地瞪了秦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