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河出门后,书房再次安静了下来。
长孙无忌背负着双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步走到书架旁,目光停留在一本厚厚的书籍上,那是一本精装的《史记》。
“哎”
长孙无忌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终是下定决心,要动手了吗?”
“哎,我早该想到的。如今看来,陛下恐怕从提出设立策务院那天起,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他揉了揉眉心,犹豫着要不要进宫一趟,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可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再次被人敲响了。
长孙无忌眉毛一拧,不悦道:
“进来。”
话音刚落,书房门被人推开,紧接着,身着一袭深青色长袍的申国公---高士廉,迈步走了进来。
“辅机。”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恭敬道:
“外甥拜见舅舅。”
“不知舅舅前来,外甥有失远迎,还望舅舅恕罪。”
申国公摆了摆手,有些心疼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外甥,缓缓道:
“坐下说吧。”
长孙无忌轻声应是,扶着申国公坐到了屋内的软榻上。旋即,他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茶,轻轻地放到了申国公身前。
“舅舅,天气干燥,您先喝杯茶,润润喉咙。”
言罢,长孙无忌这才规规矩矩地落座。
两人隔着一张矮桌,相对而坐。
高士廉轻啜了一口茶,目光深邃地望向长孙无忌,表情郑重,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辅机,今日我来,是想知道崔、卢两家昨晚的大火,是不是你派人放的?”
长孙无忌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反问道:
“舅舅也认为是外甥做的?”
高士廉闻言轻叹一声,缓缓道:
“此事非同小可,朝野上下已是议论纷纷,老夫自然要问个清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帮你出谋划策。”
长孙无忌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沉声道:
“舅舅明鉴,外甥因浚儿遇刺一事,确有想过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暗中派人杀害崔、卢两家的后辈。”
“可若是浚儿前一天遇刺,后一天崔、卢两家的后辈,就出了意外,绝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此举只会将我长孙府推向风口浪尖,实在是得不偿失。”
长孙无忌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微眯起,继续道:
“我长孙无忌想偷偷除掉几个不成器的后辈,可谓是轻而易举,没必要和崔、卢两家较一时长短。”
“因此,这才选择派人去烧毁他们两家的粮仓。”
“只是我也没想到,终是棋差一着,着了崔秀的道。”
高士廉闻言,眉毛皱成了一团,表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添了几分凝重。
沉吟片刻后,高士廉正襟危坐,一字一顿地问道:
“若非你,那又是何人有此胆量和能力,敢在长安城内对崔、卢两家下手?”
“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长孙无忌沉吟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是在权衡着每一个可能。
良久,他才徐徐开口,反问道:
“舅舅以为,若长孙家和崔、卢两家因此开战,闹得不死不休,甚至最终使得山东士族与关陇世家彻底决裂,那谁获利最大?”
高士廉闻言,目光变得幽深,仿佛也在心中权衡着种种可能性。
他轻轻放下茶盏,目光在书房内游走一圈,最终重新聚焦在长孙无忌的脸上,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怀疑此事与陛下有关?”
长孙无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难辨。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边,背对着高士廉,语气沉重地说:
“此事背后,波诡云谲,非我等所能轻易窥探。”
“但舅舅,您我皆知,这些天来长安城流言四起,一直在挑拨咱们两家与崔、卢两家之间的矛盾。”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向高士廉。
“若说此事背后无人推动,我是不信的。至于是否直接关联到陛下,我并无实据,不敢妄加断言。”
“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背后推手是谁,其目的都在于搅动京城的这池春水,使各方势力重新洗牌。”
高士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不论真相如何,眼下朝廷内外,舆论四起,我们必须谨慎应对。”
“是,舅舅所言极是。”
长孙无忌回到桌旁,重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