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婆是个精诈的人,不精诈她可混不出这个名堂,也不至于做了那么多不法的事儿,还能如此自在逍遥。
这两口子家里穷,纠结着到底是卖女儿,还是嫁女儿,张媒婆看不下去,也就怂恿着,让这两口子把女儿给卖了,正反都是要给人的,卖了还得的钱多,于是让人写了卖身契,让两口子画了押。
两口子原以为女儿卖给裴家,在裴家有好吃的有好喝,说不定还能赚点钱回来,(这话也都是张媒婆灌输进去的),听来还挺高兴的。
可殊不知,他们的女儿去了裴家,就被那裴孙子凌辱折磨了半个月,后头裴孙子玩腻了,赏给了身边的几个小厮玩乐。
那丫头受不了了,下决心逃了,结果被发现了,也就被活活打死了。
还是两个巡逻的衙役发现了尸体,后头一路查过来的。
两口子得知女儿死了,想着在女儿这里拿不到钱了,索性不如豁出一把,把裴家告了,叫裴家多给点钱,保他们日后,吃喝不愁。
最后,也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这案子,难说是谁的错,也说不了谁又是真正的受害者,除了死者。
“大人,按照本朝律法,家主处死犯错的仆人,属于家法,不能算触犯本朝法纪,现在白纸黑字的卖身契在此,大人是否可放了人?”裴家人开了口。
陶云然目光转了过去,此人乃裴孙子身边一个狗仗人势的随从。
张媒婆见裴家的说话了,跟着道:“是啊大人,卖身契您也瞧过了,上头这邱老头和邱婆子都画了押,不能是假的。我都说婆子我在五里县名声都在外了,哪儿能做强买强卖的勾当呢!不就是有人这么开口了,我才这么干的。早知道是这般情况,婆子我当时就不给他家牵这个线了。”
邱家两口子,那邱婆娘哭的满脸浮肿,一个劲的摇头,嘴里喊着不是的,不是的,道他们没有画押,是被逼的,是被张媒婆给逼的!
陶云然定着眼,看着底下。
卖身契是事实,本朝有关于这方面的条律也是事实,他也见过太多被家主处死的仆人了,这点毫无办法。
人如草菅,不过如此。
至于人心的贪婪与阴暗,一样是亘古不变的,他相信不了一个面如佛陀的老人,也看不穿一个凶神恶煞的杀手。
面前枯瘦的老实人,也可能是杀人如麻的凶手。
“大人,求您给我们做主吧!”邱婆娘哭得凄惨绝望。
邱老头面容饥黄,一个劲的磕头,磕破了脑袋,可怜至极。
陶云然转动了惊堂木,最后轻轻放下了,之后起身下了高堂,双手也习惯性的往衣袖里揣了揣。
在走到邱家两口子的跟前后,蹲了下来,顺势从衣袖里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了他们两口子面前的地上。
“按照本朝律法,本县令……无法将裴家此人缉拿归案。”
邱家夫妇二人的眼睛都瞪了。
陶云然知道他二人在想什么,知道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后,外头那些围观的人会说什么。
裴家现在便是罪大恶极,可也是无证据定罪。
“你二人签署卖身契属实,无论是否被逼,也与裴家无关。裴家作为主家,该赔偿的也赔偿了你二人百两,你二人倘若有更多的要求,只会被冠上讹诈他人之名,裴家可反告你二人。”
“大人……”
“本县令言尽于此,这十两,当本县令的慰问。王春,放裴家的走!”
王春:“是!大人!”
邱家夫妇全然愣了,张嘴一声狗官骂了出来。
陶云然冷着脸,起身回到了案台旁边。
堂中,裴家的很是得意且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后大摇大摆的出了公堂。
外头一众人等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混世魔王底下的狗腿子,这么正正当当的出去了。
只道这县令大人,最终还是放了杀人的人,护了犊子,不尽唏嘘。
但他们也不敢大声开骂,都知道裴家的实力如何,一些无关之人,一样也得仰仗裴家。
张媒婆见裴家的被放了,转头问了话,“大人,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陶云然没理,坐回位置后,手中拿起惊堂木,猛地拍下,“张氏!你如实交待,你是如何哄骗、游说邱氏夫妇签下卖身契的!还有,烟水楼那两个女孩的卖身契,你又是从何得来的!如不实言,板子伺候!”
裴家人管不了,这事儿他管的了。
正当一群人感叹裴家的被放走,王法在这些大户人家面前只是一个摆设之时,这一惊堂木,直接拉回了所有人的视线。
张媒婆听着这一声,吓得当场抖了个哆嗦,忙匍在地上喊着冤枉,一面称呼自己没有逼迫邱家夫妇签卖身契,一面咬着烟水楼那两个女孩的事儿,她不知道。
人贩子强买强卖一事,陶云然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