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村,大祠堂里,五六十号人,当家的不当家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来了。
选村长是村里的大事儿,前两日都是当家的在选,两人得了个平票,现在村里人都来了,除了自家屋里的人不能选以外,其余人都可以举手,为的就是一个公正。
许山还没卸任,还是村长,坐在祠堂当中的位置上,一张脸看似端着严肃,实则黑得厉害。
冉老头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双手搭在膝腿上,坐得从容,看得出来上了年纪,又因长期劳作,身形是有些沧桑佝偻的,不过精气神给的稳实。
柳溪村以前的老村长,七十多了,杵着支拐,顶着一头银发,站在当中发了话。
“各家派一个代表出来,同意许山继续担任村长的……在站在祠堂的左边,同意冉老头子当村长的,站在祠堂的右边……”
话说完,老村长蹒跚步伐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剩下的村民开始站了队。
陆陆续续的,不少人都在站在了冉家冉老头这边,少数的,如刘家、杨二婶一家等,站了许山,结果已然明显。
许山看到这个局面,脸色很难看。
李氏看着就气恼,直接从位置上站了出来。
“凭什么!他冉家老头给村里做过什么,都一把年纪了,半截都埋在土里了,过来选什么村长!这么一瞧,我家屋里的事儿,果然是你冉家弄的,你冉老头子为了当选村长,这心机耍的够远呢!”
冉老头许不得被这么诬陷,狠盯了李氏,方要开口,村里几人看不下去了。
“得了吧,你许家的,在村里当了几年村长,也没见干什么事儿。你屋里的事儿,还是你们自己作的,那闵娘险些被你们逼死,还是方大娘和冉家的把人给救了。人家给自己讨个说法,这还让你找到诬陷人的借口了呢!”
“就是!就算你屋里没闹这些事,下回选村长的时候,也没几个想选了。顶着村长的名头,啥也不干,还以为自己多了不得呢!”
“就是就是!这回的村长我们就选冉老头了!冉老头乐善助人,村里好些沟渠,哪条不算冉老头自己个闷声带头给挖出来的?去年大雨,山石滑坡,路没了,你许山又去做了什么,生怕自己命搭上了,装病在家,不是冉家一屋人带了头,把路给挖开的吗?”
“可不是?冉老头子有没有干事,我们又不是眼瞎的?叫你一口咬着人家?”
几句话出来,一边倒的全向了冉老头子这边。
李氏气瞪了眼,“你,你们……”
手指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冉云桃没想到村里人会这样帮着她爷,关于她的一些话,也不用他们去辩解澄清什么了。
而且这些人说的,句句属实。
许家的干了什么,冉云桃不知道,但她爷干了什么,他们可都跟着去干了的,干旱的时候,挖沟引水;山石封路后,她爷也是带着他们去把路给挖开了。
他们要生活,她爷很清楚,地里若没水,路若封了,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影响,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那就是等死了。
她爷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事儿来的时候,向来不含糊,也有担当。
不然他们这么一家,哪儿还能这么相处着?少不了是老爷子在当中压着的。
老村长见这事儿没什么好吵的,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青石板上杵了杵,“行了,民之所向,选村长这事……就这么定了,柳溪村的村长,即日起,由冉老弟担任,山儿,把你村长的村印交接过去吧!”
老村长是开山开村的那批人中,唯一还在世的人,即便不是村长了,话都有绝对的权威。
许山的面子早就丢尽了,加上李氏这么没头没脑的闹着,也没什么要争的了,把村印不情愿的放在桌子上后,走了。
李氏眼神要杀人,极其不满的哼了一声,跟着走了。
刘家、杨二婶家的一些,觉得没什么戏了,这村长竟是让这老头当了,谁知道日后会怎么样,索性摇着头也都走了。
剩下的,在老村长把村印交给了冉老头的手上,交待了一些话,让冉老头也说了一些话后,该散的也就散了。
还有一些人为了庆贺冉老头当了村长,直接去了冉家,热热闹闹的……
许良茂这会儿才听到屋里发生的事,连夜从学堂赶了回来。
刚一到屋,听到父亲这村长之位也没了,一时也愣了很久。
堂屋里,李氏委屈巴巴的,抹着眼泪就哭了起来,“良茂啊!你可回来了,你说咱家现在是遭了什么罪啊!都是那冉云桃,怂恿那你大嫂去公堂告了你大哥,咱家才落成这副模样的。那小贱蹄子!真有点本事呢!”
许良茂诧愣了一下。
家里的事儿,闹得有些大,毕竟是和离的官司,五里县有史以来的第一桩,当时一听是自家的事,就回来了,但没想到这事儿和云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