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一会,康丰伯伯也来了。他一看到我们似乎十分高兴。
“今天也来了!”
“嗯。”我没什么兴致。
“今天怎么不去钓鱼了?”
“他们不让我钓。”
“哦,你是不是一天到晚都在钓啊?这样不行的。钓鱼呢,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但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对不对?你看丰伯,不是有段时间没来了吗?就是没空了嘛,先去做重要的事情,有空了再来钓鱼。你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呀?帮你妈妈照顾弟弟对不对?”
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他又要去钓鱼了,招呼我要不要比赛。
“我要照顾弟弟。”我说。
“哦,忘了,那我先去。”
没一会他就出来了,说帮我照顾弟弟,让我去钓鱼。
我觉得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总是想着钓鱼,“我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了?”
“我弟弟现在只要我。”
“丰叔,她说不去了你还逼她,你们也让鱼休息一下嘛。小鱼苗才放下去几天,你钓一条放一条有意思?”那个服务员姐姐说。
我们便都不去了。
事实证明,维庭还是很喜欢跟康丰伯伯玩的。康丰伯伯才逗了他一会儿,他就乐呵呵的跟着康丰伯伯了,完全没有刚才不熟悉的样子。
维庭玩累了,就睡了。我守着他都开始打哈欠了。
康丰伯伯看到我百无聊赖的样子,跟我说,“你要是无聊,过来帮我拔胡子。”
“胡子是拔光的吗?”
我想到了那天见到的父亲,我在家的时候从来没看到过父亲的胡子长长过,但是那天他留着胡须,他回家后也要一根根拔掉吗?
“也可以拔嘛。”康丰伯伯这么说。
我联想到了拔头发的样子,想想还是觉得挺疼的,便问:“不疼吗?”
“不疼,一点不疼。你不信过来拔拔看,看我喊不喊疼。”
我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我真的拔了?要是疼的话你可不能怪我。”
“不怪你,都不会疼的。”
我揪住他一根胡须,用力一扯。那是我最大的力气了,我看看自己的手,上面没有胡须,它还在康丰伯伯的下巴上。
我不信邪,继续拔。
拔了很多次,还是一根都没拔下来。
“好玩吗?”康丰伯伯问。
我没空理他,我在想怎么样才可以把胡子拔下来。
“你来当我女儿好不好?你要是我女儿的话我就告诉你怎么样可以把胡子拔下来。”
“丰叔又来骗人小孩给他当女儿了。”有个服务员姐姐说。
康丰伯伯嘿嘿笑了几声,“你自己不愿意当还不让别人当啊。”他又问我,“你说嘛,你愿不愿意?”
其实我也是不愿意的,尽管他对我和弟弟那么好,拔胡子的方法也那么诱人,但是我有爸爸妈妈呀。
就在我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大姑妈突然从后厨跑了出来。她红着眼睛,很焦急地叫我,声音有些异样。看到我后跟我说,“你快回猪圈那边叫你妈赶紧收拾东西回去。你……”
她一跺脚,“唉,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和弟弟跟上。哎?弟弟呢?睡着啦?”
她急促地叮嘱店员们几句,又叫康丰伯伯帮她照看一下饭店,不待人家回应就抱上维庭径直往外跑,边跑边回头跟我说,“弟弟我抱回去,你自己跟上!”
我拔腿跟上她,忘了跟康丰伯伯说再见。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任何人,露出过这种神情,紧绷的面皮底下似乎蕴藏着巨大的悲痛,行动又这么焦灼。
我也有些着急和紧张。即使什么都还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件大事。
维庭很快就醒了,他开始哭。大姑妈哄他,“弟弟乖,弟弟乖,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回家哈。我们回家找爸爸和爷爷奶奶,回家看看五叔……”
大姑妈说着说着就呜咽了起来,脚步却没有放慢过半步。
我开始意识到事情非常不好。
母亲远远看到大姑妈带着我们慌慌张张地跑来,先是也变得紧张,看清大姑妈的脸时,她吓了一跳。还未待她询问,大姑妈哭着说:“阿五……阿五,没,没了。”
她说完开始嚎啕大哭。
母亲似乎定住了,她的神情先是疑惑,大概是疑心“没了”是什么意思,马上又变得震惊和不可置信,而后却是平静。
但是这份平静很快被大姑妈又一次的嚎啕大哭打破了,眼泪从母亲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维庭被吓得不知所措了,他挣扎着从大姑妈怀里下来。
大姑妈放下维庭,带着大人特有的因为哭泣而产生的很重的鼻音跟我母亲说:“先别哭了,你快收拾东西,我们待会回去。我也回去饭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