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西崖与马氏在正院上房谈论孙子孙女婚配的话题时,海礁与海棠兄妹俩也在西厢书房里进行着类似的对话。
海棠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兄长,尤其提到:“麻尚仪近来对阿奶似乎格外亲近,很想帮我们家一把,因此对你我的婚事格外上心。”
而海礁此时已经快炸了:“涂荣的长子涂金宝!这人不但是个草包蠢货,还贪花好色,名声简直坏到了极点!在京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肯跟他沾上边。将来涂荣给他订的亲事,确实是七品官家的女儿,但这跟我们有啥关系?!麻尚仪若真心想跟我们家亲近,为何要将你说给这种败类?!”
海棠连忙安抚他:“哥哥,你冷静一点!阿奶已经拒绝了!我跟这个涂金宝半点关系都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你不用为我担心。”
海礁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冷静了一些:“虽说阿奶是拒绝了,但小妹你方才也说了,麻尚仪似乎很看好这门亲事,一心想要劝阿奶答应,保不挤她过后还会再开口。我们得确保阿奶不会被她忽悠了才行。哪怕咱们家门第不高,攀不上那些达官显宦家的子弟,也没理由让你嫁给那种败类、蠢货。跟那种人扯上关系,这辈子都要毁了!上辈子他的未婚妻就被他所累,在他死后被父母逼着守了望门寡,后来还遁入空门出家去了。”
这种情况,不是涂金宝未婚妻的父母问题更大些吗?既然涂金宝上辈子的名声那么差,那愿意将女儿许给他的人家,绝不是什么仁厚正义君子,八成是被涂家权势所惑,才会卖了女儿。而在涂金宝死后,他们依然不肯为女儿另行择配,而是要她守望门寡,显然是想要长期维持两家的姻亲关系。这种人家,哪怕给女儿找的女婿不是涂金宝,也照样有可能为了利益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
海棠忍下一肚子想吐槽的话,海礁却还在那里碎碎念:“麻尚仪这是什么眼光?!涂金宝这种人还叫人品不坏?这门婚事哪里实惠了?!他跟继母弟妹的关系势同水火,斗得满京城人尽皆知。涂荣再得皇帝的宠信,也压不住流言蜚语。孙阁老看他不顺眼,总是指使麾下的御史去参他,最常用的一条理由就是‘不能齐家,何以平天下’!”
海棠冷静地劝说着兄长:“麻尚仪常年住在宫中,如今出宫回乡,也没跟涂荣的家眷长时间相处过,她对涂金宝的了解能有多深呢?这涂金宝既然深得祖母宠爱,估计深谙讨长辈欢心的本事,在外人面前装个乖也不出奇。再说了,涂金宝声名狼藉应该是几年后的事了。眼下他应该才十几岁,刚随祖母移居京城不久,就跟着父亲到长安来了。他现在未必就是什么恶人,可能只是娇纵些,平庸些,人品败坏,是他在京城的纨绔圈子里厮混了几年,耳濡目染,又被继母弟妹排挤之后,方才堕落导致的呢?”
海礁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种可能:“他的坏名声是后来忽然爆发的,什么坏事好象都集中在一两年里发生了。在那之前,他就是个不大起眼的草包纨绔,总是被人拿来跟他那几个弟弟做对比。他又听不得这些话,每每当众发作起来,越发惹人厌了。等到涂老夫人去世,他在孝期内屡屡传出犯忌的消息,声名扫地,连涂荣都不想再理会他了,匆匆给他定了门婚事,又给了他一份产业,说好等他成亲,便分家出去。他心中不满,觉得岳家门户远不如兄弟们的婚配显赫,认为父亲偏心,后母阴险,越发放浪形骸,这才轻易中了孙家的圈套,被他们拿去威胁涂荣,就此死在亲生父亲手中。”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京城不友好的舆论环境,以及后母的小动作,还有孙家的阴谋算计,才导致了涂金宝的悲惨下场,那他如今跟着涂荣来到长安,还真有可能逃过一劫,不再落入上辈子的境地。长安没有会算计他的继母和弟妹,孙家的势力也基本被清除殆尽了,这边的人对于将门世家中才能平庸的子弟,态度也相对友好平和,不会多说些有的没的——毕竟谁家都有可能生出这样的儿孙来,与别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何苦做得太过,给别人留下打自己脸的机会呢?
然而海礁还是不敢冒险:“就算涂金宝这辈子不会沦为上辈子那等恶毒草包,他的本性也不见得善良正直。他若真是好人,又怎会被人激几句,就轻易沦为纨绔败类?我们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外头有的是青年才俊可与小妹匹配,何必非要冒这个险?万一涂金宝死性不改,在长安也成不了好人,岂不是害了小妹你一辈子?!”
海棠笑道:“都说这门婚事,阿奶已经坚决回拒了。我都拿它当个笑话来听,哥哥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再说了,如今涂金宝还未堕落,涂荣对他还有期望,他一个二品官又怎会轻易为儿子说七品官人家的女孩儿为妻?而等到涂荣对儿子失望,觉得七品的人家也没问题时,咱们家早就回直隶老家去了,又怎会淌这种浑水?”
海礁小声道:“谁知道涂荣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这人能干是真能干,但也够狠心,亲生的儿子也是说杀就杀了。我可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地位稳固,无论是德光皇帝还是新君,都很信任他,跟着他混更安稳,这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