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京师天元城发生暴乱,足足过去了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后世史官只怕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该如何去书写。
紫衣卫炮轰神捕司,毁民房十九间,商铺七间,这还只是等闲。
紫衣卫总部发生暴动,地牢被毁,牢中狱卒、犯人除十余人侥幸逃生之外,皆近被压于废墟之下,无一生还。
紫衣卫总部在激战之中,几乎沦为废墟,大量文献、案碟被破坏,共有一名镇抚使、七名千户以及数之不尽的百户在此战之中丧命。
几日之后,神捕司内一干神捕连同下人仆役在内,全部离奇失踪,驻留在外的紫衣卫直到数日后才发觉不对劲。
为此,紫衣卫指挥使纪纲,被圣上厉声痛斥了数个时辰,骂得是灰头土脸方才侥幸脱身。
若不是因为纪纲多年以来劳苦功高,自身修为着实不错,又正值圣上用人之际,犯下如此大的疏漏,保不准就给气上心头的圣上给宰了以安民心。
辛辛苦苦许久,一个人都没有抓到也不去说了,就连盯在眼皮子地下的神捕司中人,都能够不翼而飞。
一连数日,纪纲都被圣上叫去训话,劈头盖脸的一阵好骂,骂得纪纲的自尊心都险些受了伤害,对仇鸠等人的恨意,又多加深了些许。
万里外开,千玄城周遭,两道人影正行走在林荫小路之中。
少年人背负长剑一把,走起路来脚下一个深坑一个浅坑,似乎是没办法平衡自己的重心,走起路来都颇为吃力。
他身旁的中年人却是优哉游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既不帮忙,也不放慢脚步,就任由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一旦两人间隔十余丈左右的距离,少年人就会牙关紧咬,周身玄气疯狂宣泄,趁着这个关头,他能跑快两步,勉勉强强赶上中年人的步伐,而后,再度被拉开远远的距离,周而复始。
少年人便是丁影,中年文士则是闲来无事的令剑阁阁主止司,受洛一缘所托,暂为照看小徒弟。
说起来,当初受到孙明殒命的刺激,再加上宫红的疯狂,丁影机缘巧合之下走火入魔,强行打开了通往玄气第四重重生境的关隘,以他当时的情况,体内玄气干涸,就连玄晶都出现裂痕,根本不足以冲破重生境的境界关卡。
时间一久,这具身躯便会因为玄气不足,冲关失败,直接化作一具干尸。
可正巧在这个时候,洛一缘带着令天剑赶到,令天剑的剑玄之力源源不绝注入丁影的身躯之内,填补进阶所需要的玄气空缺。
玄气中正平和,能源源不断的滋养反哺肉身,而令天剑的剑玄之力则是比丁影自身的玄气高出何止一个等级,更兼杀伐之力过盛,纵然在机缘巧合之下,满足丁影进阶的需求,但对他的身躯,还是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一路沿途走来,止司便让丁影背负着令天剑,以令天剑压制着他体内的玄气,从而逼得丁影源源不绝地消耗玄气,再诞生玄气,以此来渐渐修复肉身的损伤。
“丁影,若是有一日,你师尊不想要你了,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与我恩重如山,就算他真有不要我的一天,我也不会不要他。”
这样没有意义、没有内涵的话,一路沿途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每一次止司的忽悠,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他打心眼里,是真心看中丁影这个小伙子,刻苦、用功、待人以诚而又不失狠辣决绝,这样的后生晚辈,的的确确是传承衣钵的不二人选。
坐镇令剑阁这么多年以来,止司也见过无数天骄,其中更有不少年纪轻轻便踏足玄气第四重重生境,甚至是第五重凌空境的。
这些人天赋的确不差,但心性上,却是要弱不少。
年少成名,很容易骄纵跋扈,仗着身份背景为所欲为。
诚然,令剑阁家大业大,有这个本钱让他们胡作非为,但这等心性,这等胸径,却根本入不了止司的法眼。
谁还不是从一群天骄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说句难听点的,这些所谓的天骄,就算是求着止司,止司都未必会收他们进门墙。
令剑阁内没有相中的徒弟,偏偏难得出了一趟远门,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可造之材,却早早地被他人给收录门墙,也不由得止司长吁短叹,感慨万千。
“洛庄主我只见过一面,为人不论是气度还是胸径,都算得上我见过的人中龙凤,根据江湖传闻,他还仅仅只有三十出头,就有此等实力,的确了不得。”
“不过,根据你的说法,前阵子他将你一人抛在南元城,说是历练;这次又将你托付于我,说是有要事办,怕带着你有危险。”
“他这个师尊,当得可不怎么称职啊!”
止司偷偷打量着后方的丁影,意味深长地说道。
也不能怪他使用这种言语攻击的下三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