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喝水。”夏沫突然对她说。她慌忙起身找杯子,然后拄着拐杖去给她接水,突然被夏沫叫住。
她回头看着夏沫静静地躺在床上冲她明媚一笑,“答应我,以后要开开心心的。”她感觉她现在说话怪怪的,但还是用力点点头,转身准备出门,又被夏沫叫住。她回头看去。
夏沫笑着说:“没事,就是想再看看你。”
“等我回来再看,两分钟!”她笑着急急忙忙地拄着拐杖走出去,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就在她接水时,走廊尽头突然一片嘈杂声,隐约听见他们说有人要跳楼。
她起初没在意,但越想越不对劲,拄着拐杖急匆匆地往走廊尽头走去,透过玻璃窗便看到楼顶上站着一个女孩,那人正是夏沫!
她手里的水杯滑落在地上,水淌了一地,有一瞬间她是失智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旁人的惊呼声惊醒了她,她拄着拐杖快速地往楼顶上走,奈何腿已经到极限了,左腿发软让她倒在了台阶上。她顾不上其他了,索性扔了碍事的拐杖往楼上爬去。
就在她快到楼顶的时候,便看到夏沫衣袂纷飞,纵然一跃而下,没有一丝犹豫。她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夏沫就在她面前跳了下去。
她发现自己嗓子里堵了一块大石头,发不出来声音,失声了半天才哀嚎出声,“夏沫!”
她掉头拖着无知觉的双腿跌跌撞撞地往楼下爬去,不知在楼梯处栽了多少次跟头,终于到了一楼。
此刻,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她爬到花坛处却不敢再上前去,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隐约看到梁开博拨开人群向她大步跑来。
梁开博沉默地将她拥进怀里。她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地说:“带我,过去,见她最后一面。”
“别去了。她……肯定不想让你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梁开博抱紧她说。
她痛心疾首地哀求他带她过去。梁开博无奈,将领带解下蒙住她的眼睛,不准她摘下。他等她答应后才带她过去。
当她碰到一具温凉的尸体时,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死死抱住血肉模糊的夏沫失声痛哭起来。她第一次清晰地体会到失去的滋味,就像在用一把刀在剜她心尖上的肉,都不能只用痛苦来形容了。
后面的她浑浑噩噩的,只记得她死死攥着夏沫尸体的手指被人无情地一根一根狠狠掰开,从此以后,她便与她永不相见了。
那天晚上,她坐在床上嚎啕大哭。梁开博给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沉默不语地帮她揉着酸软的大腿,任她毫无形象地大哭。哭声渐小后,他静静地拥她入怀,任她的眼泪打湿他胸前的衣襟。
她直到哭累了才疲惫的睡去。梦里她见到了夏沫,扎着高马尾,洋溢着明媚地笑容向她走来,“别哭!傻子,我现在解脱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她眼泪悄悄流出了眼眶,醒来才发现是个真实的梦。
梁开博此刻安静地躺在她的身侧。她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瘦削的面颊,他却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掌心在她后背轻轻地拍着。
她眼泪又来了。
她跟夏沫父母素未谋面。当她跟梁开博到医院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夏沫的尸体刚被人认领了。她急急忙忙地拄着拐杖往外面赶,梁开博沉默地将她一把抱起,然后大步往门口冲去。最后还是没追上他们的身影,老天连她送夏沫的最后一程的机会都不给。
高岩西给梁开博打了几十个电话都被他拒接了,索性找到租房来了。梁开博看了她一眼,神色为难。
“放心不下就把她一起带过去。”高岩西急忙催促道。梁开博指了指她的腿,“她腿……”
“我想睡会,你们先去忙。”她赶着梁开博。梁开博去厕所洗漱了。
高岩西跟她说公司最近遇到点麻烦,他们现在正需要梁开博在公司坐镇处理各项事务,没有他不行。
她理解,哪怕现在天快塌了,只要有他在,其他人都坚信他能摆平一切。
正当她望着天花板发呆时,门从外面被敲响。她没动,梁开博有钥匙不会让她开门的。
顾南舟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她依旧在装死。
“你不想参加你朋友的葬礼吗?”顾南舟冷漠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她被迫起身开门,堵在门口看着他问,“你想干嘛?”
顾南舟打量她一眼,说:“五分钟,收拾自己。”她虽不相信他真能带自己去参加夏沫的葬礼,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去换了衣服,外面穿了件黑色大衣。
顾南舟看着她拄着拐杖艰难地往外走,步子放缓了些。
他真的找到夏沫老家的地址,他们花了半天时间就到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南舟,肚子里瞬间有了许多疑惑,但是到嘴里的话被她咽进肚子里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灵堂里的黑白照片,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进去。屋里走出来一个头发黑白相间的男人,问他们找哪位?
她眼里噙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