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午后,江肇昀一如既往来德泰宫,在江年的面前处理公务、批阅奏折。
江年的病情每况愈下,如今已需长时间卧于榻上,此时,原本急于培养儿子的老父亲终于关心起了儿子的私生活,“昀儿,和太子妃最近可好?”
江肇昀手上翻阅奏本的动作不停,只分了一点神、用来答一个字:“好。”
江年看出了敷衍,叹了口气,道:“昀儿可还记得你大哥的太子之位为何会被废?”
这句话让江肇昀停了一停,答:“儿臣记得。”
江年问:“是朕给你布置的任务太多了么?朕听闻昀儿你回了理承宫还要在自己房里处理政事到深夜?”
他读过太子妃写给大将军的家书了,这孩子可真是乖巧,一点也没有说太子的坏话,满篇都是称赞:什么勤政啊、辛苦啊的,还说自己为有这样的夫君骄傲,即使有时候觉得理承宫比起将军府是冷清了些,但还是叫父亲不要担心她在宫中的生活。
“国家之事,百姓之事,儿臣不觉得辛苦。”江肇昀放下笔,郑重回复。
坐在床沿的江年稍稍厉声:“朕心知昀儿刻苦。但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齐家,后治国,昀儿可明白?”
得亏太子妃的信提醒了,他把理承宫的总管李召喊过来一问便知,太子与太子妃自大婚以后竟还没有同房!也不知该夸太子,还是该说荒唐。
“儿臣知道。”江肇昀已经暗觉不妙。
江年语重心长:“郑氏可是你自己选的正妃。你若是想要纳侧妃,也万万不能厚此薄彼。将来做了皇帝,势必要雨露均沾,开枝散叶。朕当初与你和晗儿都说过,看了旭儿那个样子以后,朕恨不得你们比试的就是谁能先有子嗣!
虽然现下朕交予你的任务是繁重了些,尚且还需与朕逐一汇报,比你将来独立处理政事更费时。但是,你若是因此就冷落了太子妃,朕也会认为你很无能,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了。”江肇昀颔首。
“那今日这些奏章就放着吧,你早些回去陪太子妃用晚膳去。用完晚膳也不要比剑了,花好月圆,不要让朕疑心你有什么毛病!晗儿若是先有了孩子,朕照样能把他召回来替代你!懂了吗?”江年劝诫与威胁并用,在晚膳之前赶走了江肇昀。
“儿臣告退。”江肇昀算是真的听明白了,照父皇的意思,即使他今夜无事,也不能出宫溜达,而是必须去太子妃殿中,兴许还得睡一觉,给别人看看。
而今日,偏偏还是四月二十二——他约了假郑研的日子。
郑研近些日子每日都来嘉瑞宫,高慬鸢帮她修改家书,凛冬和盛夏帮她打扮。而在她从青枫那里打听到太子喜爱围棋以后,她又缠着慬鸢多教教她、陪她练练手。
虽然高慬鸢觉得,为了男人改变自己的爱好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可是太子妃非要玩就陪她玩吧。但是实在玩不下去了,她也会毫不留情地直接斥她:“你个臭棋篓子!”
这不?又斥了“臭棋篓子”这四字,可是高慬鸢的话音未落,盛夏已经匆忙推开了殿门。
这次不是盛夏不懂规矩了,而是主子吩咐的,如果是有关这件事的,不需要讲规矩!
高慬鸢惊喜地把人招进来,“快进来!是有情况了吗?”
盛夏跑得气喘吁吁,“太子……殿下回理承宫了!……”
她在嘉瑞宫门口远远地看见了理承宫的小宫女急匆匆在路上走,她赶紧奔过去问了个清楚,再奔回来,汇报了这个消息。
“研研,你快回去!”高慬鸢高声道。
郑研一时手足无措,而高慬鸢看着她,一一确认:“口脂没花!脸上很好!头上珠钗也完美!你步子可以快些,但不要用跑的,平安回去就行!”
郑研都来不及打招呼,带着梨花匆忙赶回。
想着理承宫应该没有备菜,高慬鸢又派凛冬追过去:“你让她们别担心,过会儿把嘉瑞宫做好的菜给他们端过去!”
于是,理承宫的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不只有嘉瑞宫送去的饭菜,皇帝也赐了几个菜。
当然,皇帝思虑更加周到,赐的不只有菜,还有饭后的两碗汤药,男女有别。
郑研听说是补身子的,爽快地干了。江肇昀料到这药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祝允昌不容推拒的注视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夫君殿下可要去臣妾寝殿下棋?”郑研大方笑着,主动邀请。
祝允昌心下赞许,宫里的女人吧,扭扭捏捏的不行,就要这种才好。而这郑大将军的女儿近几天好像还变美了些,不似出入宫敬茶那时了,也或许是那时的礼服沉重了些、显老。
“那便走吧。”江肇昀应了,不过声音冷淡、面色也冷淡。和郑研一前一后地走,却是郑研走在前头。
江肇昀尤其不喜身后的尾巴,回头望了一眼祝允昌,问:“祝大总管还要继续跟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