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沛很不理解。
什么叫“不相信公冶群是秀作王”？云沛的脑筋有些打结，秀作王怎么会不是秀作王？
谢维岳看她秀眉蹙起，白皙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笑着解释道：“就是说，秀作的百姓怀疑，他并非天选之人，并没有继承到巴博神的血脉。”
这下，云沛更加茫然了。
不是说秀作是根据肤色选大王的吗？
公冶群那古铜色的皮肤明晃晃地摆在那里，这种怀疑又是从何说起？
谢维岳露出一脸的高深莫测：“秀作人怀疑，他的肤色其实是……”
“是什么？”云沛对他在关键时刻卖关子的恶劣行为很不满意，催促道：“你快说呀！”
“是拿脂粉涂出来的。”
“……”云沛听傻了：“啊？”
这也太荒谬了吧！
谢维岳继续解释道：“历代秀作王，都要在水之祭时，亲自走到百姓之中，与民同庆。”
他平日里的语速很快，似乎自带一种行伍之人的杀伐果断，语气里也少见起伏。
但是这会儿，他却像个说书人一般，不仅抑扬顿挫，还说得慢悠悠的。
“不过你也知道，水之祭在雨季，赶上下雨也是常事。”谢维岳挑了挑眉，语气里不无讥讽：“而公冶群，只要碰到下雨，就会立刻抛下百姓，结束庆典，打道回宫。”
“再加上他前些年，一直没有生出古铜色皮肤的孩子，所以秀作的百姓们就对他起了疑心。”
云沛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荒唐，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秀作确实是一个奇特且神秘的地方，有着各种各样她从没听说过的传统和忌讳。她一直保持着好奇心，也很尊重人家的文化习俗。
然而，此刻她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理解秀作这个地方。
也许秀作人看他们大幽，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用过饭后，云沛二人走出酒楼，又回到了蜿蜒曲折的街道上。
今天的人实在有些多。不过，据说月盈节最热闹的，还是要数晚上的庆典。
听说到了晚上，人们都要走出家门，涌上街道，在柔和皎洁的月光下，在巴博神殿的注视和庇佑下，纵情歌舞，以祭神明和月光。
然而现在，天空依然蔚蓝明亮，街道上就已经人满为患。
一群年轻的小伙子从云沛的身旁经过，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悸动和期待。
云沛看清了他们的手里拿着的麂皮鞘，应该是打算在今晚向心仪的姑娘表白。
云沛侧过身子，躲开了那几个因为过于兴奋，而显得有些横冲直撞的小伙子们。
因为人多，她和谢维岳本就挨得很近。此时，她一侧身，单薄的后背恰好贴在了谢维岳宽厚温暖的胸膛上。
霎时间，融融的暖意将周身包裹，一股热流沿着脊椎骨缓缓攀升。
天空开始发黄，眼看着太阳即将收工。担心一会儿人更多，路会更加难走，云沛便提议现在就回月桂行宫去。
谢维岳却忽然挺住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地说道：“不如，先陪我去个地方。”
云沛有些吃惊，她转过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谢维岳。
“……”谢维岳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问道：“怎么了吗？”
见云沛不说话，他又道：“你不想去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也可以。”
“没有，没有。要去的！”云沛连忙摇摇头，然后笑得有些腼腆：“只是感觉有些意外，你从来没有跟我提出过，想要去哪里这类的想法。”
这几天，两个人出来逛街时，都是云沛主动提出去哪儿。谢维岳从来都是默不作声地跟上，像是个尽职尽责的护卫。
实际上，这人在其他方面也是这样的。他从来不会要求自己做什么，也不会不让自己做什么，更不会对自己的做法指手画脚。
无论她的行为有多么可疑，给出来的借口有多么匪夷所思——比如去玉泉村找刘婆婆那次，他都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这样固然省去了云沛许多麻烦，可也让她感到有些患得患失。
诚然，确实是她主动提出要对方相信自己，而他也确实照做了，并且还做得很好。
可是，她还是觉得，好像无论自己怎样，他似乎都并不很在意。
虽说世人都说，夫妻之间，能够相敬如宾就很好。
可她心底，还是希望跟他更亲近些。
因为自己时常因这些想法感到困扰，所以当刚才谢维岳主动提出，要自己陪他去一个地方时，云沛第一反应是惊讶，紧接着就是难以言喻的欣喜。
“我们快出发吧。”
云沛跟着谢维岳的脚步，逐渐走出了人山人海的街道。
谢维岳要带云沛去的地方，似乎是在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