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韶韶再次坐到沙发上时,冉静和正一颗一颗的认真剥着山核桃。
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已经播完一段,开始播放各种眼花缭乱的广告。
韶韶擦着护手霜,感慨道,“静和啊,我可真开心。从前,我真怕你不回来。祖父祖母每次问起你,我都说,你很好,比我好多了。因为我知道,不管在哪里,你都会让自己很好,很厉害,我是真的佩服你的,又佩服,又羡慕。”
冉静和拧过身问韶韶,“怎么认识赵白杨的?”
“他啊,去年,夏天吧,差不多比这晚一点,我去拍个外景,和他们工作室合作,一群人困到山里,找了一夜路,到凌晨才走出来,我腿还划伤了。最后是他背着我出来的,大家一起在山顶看了日出,他还说了一句特俗气的歌词——
雨的气息是回家的小路
路上有我追着你的脚步
我背着你穿过了雾
有没有让你看到希望就在黑夜的尽处......
哎,当时,可把我给感动坏了,何况,他还挺帅的对吧?
后来,他就问我啊,说,韶韶小姐,你缺不缺个男朋友?你看我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
我想了想,也行吧,行,那我就考虑下吧。
冉静和笑:“蔡淳佳的歌,很好听。”
韶韶歪头,“谁?”
“你继续,然后呢?”
“然后,我就考虑了两天,好吧,行!我就答应了。那就到现在了。其实吧,截止他妹妹今年来之前,我俩还挺好的,毕竟我不耐烦被人管着,也很少管着他,大家相处还挺愉快的。”
冉静和问:“有见过家长吗?”
韶韶头摇的像拨浪鼓,“那肯定没啊,他们这种小二代,家长是最不乐意看她们带女孩子回去的。就他那一群人里,好几个换女朋友比换发型还勤。”
冉静和拧拧眉,“那你们现在的打算?”
韶韶的目光,已经被电视里又开始的综艺节目所吸引,她随意答道:“哪有什么打算,我现在就是想着还是赚钱牢靠,多赚点钱,看能不能做做个愉快的富婆!男人么,身边有个也行.”
电视里,一群人分成两组,穿着各种水果的玩偶服装互相摔跤,谁的组员站到了最后一个,没有被摔倒,就是哪一组赢了,一群人推来挤去十分滑稽。
最后,只剩一个圆鼓鼓的西瓜蹲在一角,很聪明的躲到了最后,意外赢下比赛。
韶韶一边调着台,一边问身旁的好友:你呢,这些年,到底怎么想呢?
由始至终,韶韶都没有问过静和,关于七年的那一场不告而别,那其中的所有缘由与细节。她们相识十多年,彼此足够信任友爱。
冉静和亦从未和人提过,七年前的故事。
那时候的冉静和,还很年轻,谈了一场不曾曝光又痛彻心扉地恋爱,差点丢出去一条命。
七年前,某个初秋的早晨。
她忽然下定决心,花两个小时,清理掉某间出租屋里的的所有东西,提着一只二十六寸的行李箱和一个电脑包,只身走出门去。
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她买了一瓶冰水,站在马路边一口一口喝下去,接着,就看到了逐渐升起的秋阳下,垃圾车将小区里大大的垃圾箱一个一个运走。
一瓶水喝完,她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告诉对方,那份工作自己考虑好了,随时可以签约。
那是一个中澳合作的项目,发给了她的一份常年驻外的工作邀请,入职转正后薪水不菲,福利颇佳,每年三周带薪年假,所有待遇与假期随工作年限,逐年递增,但合同一次签五年,实习期限最长一年,而且,违约金高昂无比。
她去商场买了新手机,新的套装皮鞋,最后在某个颇为冷清的店里,买了一个很贵很浮夸,但印着知名品牌大标志的包包。
付过邮费后,她留下贺卡和韶韶的地址,提醒店员在一周后再把包裹寄出去,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座城市。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她换掉手机号,办好所有手续,火速出国,那个城市依旧繁花似锦流光溢彩,于她,却是平静地仿佛从没来过。
她在贺卡里写道:韶韶,我决定走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安顿好一切后,再联系你,我会想念爷爷和奶奶,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很好,也祝好,勿念。 落款只有一个字:冉。
她踏上飞往大西洋彼岸征途的那日,天蓝如洗,晴空万里,天气好到不像话,让人很难联想其他。
候机大厅的广告屏幕里滚动播放着各色新闻。
某两位富商为争夺某女星,大打出手。
某热门电影,男女主角在某个小岛双双失踪,男主为救人负伤。
整个机场热闹喧嚣,吵吵嚷嚷,她戴上耳机,闭上眼,一心决意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