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欲言又止,回头看了一眼,“殿下不消片刻就会醒,你们好好照顾他,别说是我救的……”
说罢,跨上马,风驰电掣地离去。在场的人倒是没有一个人出言挽留,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就注定做什么也讨不了好的。
他们只会觉得大小姐做这件事是她应该做的,甚至有几个幕僚窃窃私语,想着怕不是就是那位做的这事,叫他女儿过来卖个人情。
人心无论何时都会这样。
包括他自己,他在醒来时,近卫不顾太子妃的叮嘱将一切和盘托出时,他也是这么想的。应老狐狸想给他施恩,叫他好好对待他的宝贝女儿,又怎么不可能呢?
……
八月回到行宫时,就要准备启程回京的事了,他随意问了两句行宫可有什么大事发生,赵德全说了两件,一是侧妃娘娘七月里落水了,是太子妃救了侧妃。
他点点头,心想她收买人心的手段真是不得了。
赵德全又说了另一件,是八月份太子妃生辰,应府送了几样贺礼。
他有些惊奇:“太子妃过生?是哪一日?”
“八月十一。”
“唔,那侧妃的生辰呢?”
“侧妃是十一月初八的生辰。”
“知道了。”
总的来说这几个月行宫还算风平浪静。
他道:“吩咐下去,九月就回京。”
他去看望不久前落水的慕容仪,慕容仪的气色很不错,见到他时更是欣喜万分,他贴了贴她额头,这时才瞧见床头摆了还未收拾的瓷盏,是承窑的碧水透缠枝莲的瓷罐瓷盏。
慕容仪笑道:“是应妹妹刚刚送来的参汤,说给妾身补一补身子。”
他“唔”了一声,在想,到底还是不能做得太冷淡,至少也是名义上的妻子。
晚间处理了一些政事,他头一回踏入七弦听风。
七弦听风倚着清凉山南麓而建,可登上山头,林风耸动,万顷绿波,谓之听风。
此时,殿宇灯火通明。他心想,和锦宁殿一模一样的做派,浪费蜡烛。
殿内仿佛丝竹管弦正盛,他伸手拦了赵德全的唱驾,步履轻轻踏入了林海围拢的七弦听风。
蓦地万籁俱寂,他步子一顿,以为是里面的人发觉了他,哪知转身的一刹那,一曲琵琶如珠如玉地泻出来,仿若山间泻了千尺的山泉,激白的浪花溅在苍苔覆盖的古石上。
碎珠溅玉无外乎此。
更不能忍的是,伴随着琵琶声起,还有绮丽又纤弱的南曲响起:
“……崔莺莺,莺语唤红娘,红娘呀,你看月明明,明月当空照;去张张,张相公他可得在书房?切思思,思切情深重;俏双双,双美就出兰房;一步步,步入亭中去;再添添,添满一炉香……”
他听过无数名家演音,偏偏这一曲,是本就柔软绮丽的南音,将他古井无波的心也撩乱了七分。
他步入殿中,满室正欢娱,见了他来,则弦止声停,寂静一片;那正搬了一张檀木椅子在厅正中自弹自唱的,除了他的太子妃还能有谁?
此时她酒晕徐添,玉颊生了两抹红晕,抬起眼,满脸慌乱无措站起来,握着琵琶的手有些发抖。
但她的眼睛一样的干净,干净得让人恨不得啜饮一大口。
他不知她为何会发抖,是害怕么,他原来是那么让人害怕的一个人。
心底有一种刹那的悸动,让他觉得人不风流枉少年。
“殿下……”
软黏的南音像一种勾引,他从来不喜这般纸醉金迷的风气,片刻间,已经从怔忪里回了神。
他缓缓走到她的面前,看她着了一袭宽松的月白纱裙,领口微敞,有微弱的酒气混杂着她身上的草木的清香,就那么一股脑冲进他的心腔。
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柔软滑腻得握不住。
她有些受宠若惊,僵硬着不敢动。
他没话找话说道:“你为什么会唱这种曲子?”
她抬起眼,眼光流露出一抹自豪:“我娘亲教我的。我娘亲是金陵人,我爹爹也是在金陵遇到我娘亲的。”
他一愣,旋即记得了成婚前,影卫送来的资料上,说应祁的结发之妻,是金陵城一个……唱南曲的姑娘。
可这并不曾令眼前的姑娘觉得自卑,她甚至觉得有这样的娘亲很自豪。
若是抛开别的不看,她的爹娘的生活应当十分值得人艳羡。
“殿下,你喜欢么?我还会唱别的——”
他心头有些烦躁,皱了皱眉,“下次别在人前唱这种曲子了,你是堂堂太子妃,……”
她眉间有一丝失落,过了一会儿,轻声说:“殿下,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我下次不唱了。”
他点点头,其实心中还是自私地想,可以唱,只唱给他听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