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玉朝帆影的去向看一眼,转身向林子里走去。
“成煜没事吧?”程端从轿中走出来。
他今日派人通知沈府后,自己亦带人来了黄陂坡。
“劳言卿担心了。”沈良玉止住脚步:“若是没有其他事……”
“为什么送她回去?”程端朝疾风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一眼。
“她是我妹妹,自是要跟我回去。”沈良玉沉声道:
“永宁桥那几起案子,既是真凶已经伏法,这事便了了。”
“成煜,你昨日当是都看见了。”程端眯起眼睛,眼神意味不明。
“我只看见言卿在此缉拿嫌犯。宛曈彼时恰巧路过这里,受了惊吓从坡上坠落。”
沈良玉平静道:“我看到的,便是如此。”
闻听此言,程端略一沉默:
“成煜,你护她如此,只因为她是沈宛曈么?”
这话问得直截了当,沈良玉一时竟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早已知道她不是沈宛曈。
他护着她,是因为……
“因为她是沈宛曈。我的妹妹。”沉默片刻,沈良玉落下一句。
唯有沈宛曈这个身份才可以保住她。
“既是成煜这样讲,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程端看看沈良玉,叹了口气:
“但从此之后,她便永远是沈宛曈。”
沈良玉沉默不语,微微蜷起双手。
若说出真相,她便是那个犯了重罪的江洋大盗;
但若他不解释,她永远只能是,
沈宛曈。
“成煜此次没事就好。”程端的语气缓和下来:
“如此我便放心了。也不枉走这一趟。”
他身后,赵琦和十几个侍卫略有些尴尬。
一看他们几个,就知道不是来此静候佳音,而是冲着羁押嫌犯来的。
“多谢言卿。”沈良玉顺着他的话客气道:“今日便先就此别过。”
程端淡淡笑了笑,往轿中走了两步,突然又顿住转回身:
“上元节快到了,西戎使臣亦在平津城。成煜定要管好宛曈。若是出了什么事……”
“我自会护好她。”沈良玉打断他的话,平静道:“不劳言卿挂心。”
程端不置可否,兀自坐到轿中。
“对了。”回身之际,沈良玉突然想起一件事:
“几起凶案伤人用的刀,我曾在郢川赤林军中见过。”
轿帘上的手倏然一顿。
……
凝翠阁。
佳人娉婷,琴声绕梁。
就连空气里,似乎都浸了一缕胭脂水粉香。
霍桐静静坐在角落里。
桌上,一壶清茶。
有姑娘见着了想要过去。
“别扰了霍公子清净!”
老鸨把人拦住,低声道。
这位贵客到凝翠阁,又不是来找姑娘的。
人家是为了……
老鸨脸上的肉不禁抖了抖。
嗐。
她转念又一琢磨。
这位出手阔绰,又没少在她这儿花银子……
管他呢!
没有等到人。霍桐起身离座,有些失望。
“霍公子!”老鸨见人要走,免不得过来招呼一番:
“您放心。下次肯定能遇着!”
她摇摇帕子,猛吸两口香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江公子……常来咱们这儿。”
……
甫一推开门,明欣便被人一把抱住了。
“明欣!”
江沅胡乱在她身上蹭蹭。
明欣扬起唇角,把她推到桌旁坐下: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你怎么知道?”江沅眨眨眼睛。
明欣笑而不语,转身去给她沏茶。
这么多年,她还不了解这人吗?
笑嘻嘻的,又是抱又是蹭,不是有好事又是什么?
“鸿陆驿站那事了结了。”江沅一口气把茶灌下。
“真的?”明欣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这回,改成明欣抱着她,高兴到说不出话来。
“我想吃点心。”江沅往旁边柜子上看去,眼睛闪闪发亮。
明欣:……
“不许。”额上轻轻挨了一下:“那是过会儿要送去来喜坊的。”
江沅垂头丧气,立马觉得今日这“好事”,也没有那么好了。
“但我还做了栗子糕。”明欣笑着摸摸她的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