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溜下佛塔,一路躲避仓惶逃窜的乱军,远远看到领兵突袭的吕元膺,心中一喜,刚要冲过去与官军会合,不料后领一紧,整个人竟被圆净和尚拽住,硬生生拎了起来。
圆净和尚身长足有九尺,膂力如神,直把身材修长的澧王殿下拎得双脚离地。
他狞笑着与李宽对视,阴森森道:“官兵来势凶猛,我军突围不易,且借殿下贵体一用!”
“哈?”李宽干笑,“我这身体弱不禁风,用来突围……恐怕不太顶用。”
圆净没心情与他插科打诨,直接将人高高拎起,放声大吼:“澧王在此,谁敢拦我,我就杀了他!”
李宽穿着圆领袍,后领被提溜着,前襟卡着脖子,与上吊无异。
他被勒得两眼翻白,用手扒拉着领口,恍惚看到四周官军神色迟疑,持着兵器往后退。
圆净趁机挟持着他突围,平卢乱军自发跟随圆净,蜂拥着冲出佛寺。
佛寺外,吕元膺率领洛阳官军拦截住圆净,大声叫阵:“大胆逆贼,还不放下澧王,俯首就擒!”
圆净邪笑:“就算你人多势众,澧王在我手里,你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掠过眼前。
圆净只觉得手腕一麻,等到看着澧王被人拦腰掳走,才惊觉腕口剧痛,手筋已被利刃划断。
李宽被罗红绡搂着腰,一阵天旋地转,回神后发现自己正依偎在她怀里,四目相对一眼万年,感动得他热泪盈眶:“红绡……”
“闭嘴。”罗红绡拉扯着他往后退,眼前闪过一片刀光剑影,两军已短兵相接,杀成一片。
此刻李缬云被沈微澜护着,待在远离阵线的最后方。
罗红绡带着李宽与他们会合。
佛寺不知被谁点燃,火光直冲天际,照得山崖明如白昼。
四人远远看见圆净和尚被官兵围攻,仅凭单手持刀,却以一当十,无人能敌。
一员猛将抡起巨锤砸中他的腿骨,他竟一脚将人踹出丈远,放声大笑:“鼠崽子!连老子的腿都砸不断,在这儿充什么好汉!”
声如狮吼,穿透战场,闻者无不胆寒。
李宽刚从他手底下逃生,摸着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这老秃驴,到底是什么怪物……”
连罗红绡都罕见地蹙了一下眉:“这人当真铜筋铁骨,方才我用了断腕的力道,却只划断了他的手筋。”
“能划断手筋救下我二哥,已经很了不起了!”李缬云回想方才二哥获救的场面,视她如青衣神仙,眼里都带着仰慕。
这时沈微澜忽然挽弓搭箭,瞄准了圆净。
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李宽忍不住开口:“上回你一箭穿心,都没杀死那怪物,这回能成吗?”
“穿心不成,那就换一边试试。”沈微澜笑了笑,目光灼灼,将弓弦拉到最满,伴着一声嗡鸣,羽箭化作一线虚影,直直穿过混战的士兵,射中圆净右胸。
正与官军厮杀的圆净浑身一僵,伤口血如泉涌,迅速抽走他全部生气。
他目眦欲裂,远远望见沈微澜,狂喷一口血:“可恨天生此子,使我不得血洗洛阳……”
语罢一头栽倒在地,如铁塔轰然倒塌。
李宽看着圆净被一箭毙命,嘴巴张得能吞下一颗鸡蛋。
沈微澜收起弓箭,对他解释:“那日我没能一箭杀死圆净,便猜到他天生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右边。”
“这类人万中无一,没想到竟被我们遇上……”就因为这一点意外,曾寒山未能获救,李缬云心中遗憾,眉宇间浮现一抹怅然。
远处官军一拥而上,刀磔锤击,将圆净剁成一滩肉泥。
乱军没了主心骨,瞬间溃不成军。
四人安下心来,只等官军大获全胜,哪知身后树丛忽然沙沙作响,竟传来一阵异动。
沈微澜神色一凛,立刻抽出秋水剑,用身体护住李缬云。
李宽瞪着摇晃的树丛,人都吓结巴了:“这这……这来的是哪拨人?我没听说他们安排了伏兵啊……”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身影钻出树丛,竟是山棚门骞!
双方照面,俱都一惊。
便听乱军中传来一声高呼:“哥——”
李缬云回过头,看到身陷重围的副将满脸喜色,如见救星。
山棚常年捕猎猛兽,武艺高强,加上人数众多,若与乱军前后夹击官军,只怕顷刻间便能扭转战局。
她心一沉,转头与门骞对视,厉声质问:“门骞,你当真要为你大逆不道的弟弟,对抗朝廷吗?”
她本就艳色无匹,此刻一脸正色、不怒自威,瞬间镇住了门骞。
这时其余山棚也举着钢叉铁矛,接二连三冲出树丛,见首领裹足不前,纷纷停下动作,面面相觑。
常年出入深山、统领猎户,门骞的直觉只会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