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父皇还是儿女亲家,他的儿子杀了一个奴婢,最后能让整个于府遭受重挫,你觉得能为何?”
沈微澜见她实在紧张,神色也认真起来,回答:“于頔早年镇守襄州,拥兵自重、横行无忌,恶名传遍天下。一时暴虐不法的节度使,都被称为‘襄样节度’。天子对他重判,一有清算旧账之意,二则杀鸡儆猴,震慑天下藩镇。”
他答得滴水不漏,李缬云却涩然一笑。
“不愧是做过节度使幕僚的人,对天下大势了若指掌,但这只是其一,”她话锋一转,黯然提及往事,眼底涌动暗伤,“父皇重判于家,也是为了我的长姐。”
沈微澜回想梁守谦所言,问她:“公主指的是,下嫁于頔之子的梁国公主?”
“梁国公主是她薨逝后的追封,我还是习惯叫她普宁姐姐。”
在虚情假意泛滥的后宫,以真心待她的亲人屈指可数,长姐普宁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美丽善良、明慧大义,能与父皇弈棋,也能教妹妹们绣花。
在所有公主眼中,她是温柔的姐姐、是做公主的准则,甚至是半个母亲。
面对完美的普宁,李缬云会出于敬爱收敛锋芒,会因争宠之心产生嫉妒,也会为她的早逝哀伤。
“父皇最宠爱的公主从来就不是我,也不是郭贵妃亲生的岐阳,而是普宁姐姐。”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沈微澜,挤出一丝笑,“尽管如此,他还是把皇姐嫁给了燕国公的庶子,一个鲜卑血统、性情暴躁、庸庸碌碌的庶子!你知道吗,就连支持和亲回鹘的礼部尚书,当初都反对这门婚事。”
沈微澜知道她有多畏惧和亲,可以想见,这桩婚事不仅是普宁公主的灾难,也曾给她带来巨大的阴影。
他不舍得触碰她的痛,轻轻叹息一声:“节度使于頔暴虐不法,为害一方。天子用一门婚事召他入京谢恩,表面许以高官厚禄,实则将他困于长安。这是一招兵不血刃的好棋,只是苦了普宁公主。”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总是放眼全局,注重天下大势……”李缬云苦笑,“皇姐懂得父皇的心,所以欣然接受了这门婚事,可不过短短五年,她便香消玉殒了。父皇得知皇姐薨逝,为她辍朝三日,第二年更是借着这个案子,严惩了于家!”
她猛然睁大眼,盯着沈微澜:“不管是于家还是我皇姐,都是父皇的逆鳞,你一介白身碰这个案子,根本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