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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诰拟旨的官员不断往返于重臣们的镶金桌沿与宫廷里的信号站,将总督的话发往星区各地。
寒筱北径直走向总督的殿上高台,不卑不亢道:
“您找我?”
阮子漾与她的双生胞妹有很多相似点,梳着双马尾辫,姑苏形制的旗袍装束,轻微异瞳……
不同的是,阮子椿更像一个能张能收的大姐头,知心善任,也难怪罗大海告诉他,弟弟是阮子椿亲手救下的,他一点不意外。
眼前的女人眼神冰冷而锋利,权柄是死死捏在手心里,不会像椿那样放开的。
【她做事会比其他人绝情,是因为她……更懂何为苍生。】
换句话说,椿像是白浅,而漾如同才羽,后者是绷紧的弓弦,始终对着敌人瞄准。
这倒是和认同“坏洛阴者敌也”的自己在一条道上。
“是的,余找你。在位八年,余眼睁睁看着唐晓曦的时代一天天走向日落,可是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走到余脸上来说话。”
寒筱北后退一步,两人之间的空气流通,交换,勉强新鲜了些。
“老实说,我现在对总督宫挺失望的。”
阮子漾的眉峰上调了些微,嘴角一声“嗯”,她仰头靠在总督座的绒布涂层上,不屑道:“为什么?”
“我一找到有用的信息就禀报汤氏和裁雨集团,一有活我就接,往死里干,你们知道一切。可是我觉得我能通晓的信息,是一团迷雾!合作是讲公平公正的……”
他的发音抬高几度,后边围着桌案的几个大臣瞬间从交头接耳切换到站起敲桌:
“你敢怀疑总督大人?下来!!”
寒筱北前进一步,将刚刚的退让步伐撤回。
他的内心充斥着柳港刺鼻的硝烟和瘆人的喊叫,发泄而出的并不是不满,更多是对危机四伏的殚精竭虑:
“你们通过李言霄提出的权责法案,在枢仪选举宴会上下黑手,让十几岁的孩子当选章机裁定的枢仪,这些事情我问才羽大人都是已读不回!”
有几个字算得上是咆哮。
才羽有些皱眉地望向寒筱北,白浅碰碰她的手背,“无需说话”,他示意道。
寒筱北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大胆起来,他感觉死在港口的无辜的人们,好像跟随着他,积压了一路,此刻在这深宫吐露出所有未尽的苦痛。
阮子漾的眸子闪过绿色的反光,意识到自己的左眼又一次往外透绿的寒筱北慌忙按住半边脸,而高居宝座的总督也打了个招呼,让那些大臣安好。
你们何必与一个小青年过不去?
这是她实在的表情语言。
“你,并没有遇到什么迷雾。”她如一阵清风那样起身,又如松竹那般站直,手指好像五根杀人不见血的术杖,指向他。
“权责法案的事情不难理解,既然你们洛阴六大集团里,有些人看到唐晓曦女士倒下,都恨不得赶紧向暗夜领的势头看齐,巴不得一个公司管着整片星区,那余等乘势而为也未尝不可。”
如果商洛集团和恩提克集团实在是眼馋暗夜领的运作方式,余可以让本来没有实权的经定府与帝国重工下场,法案只是一个借口,李言霄这个年轻的领执,倒是当真给四宫藤林这只老鸟上了盘菜。
他透过阮子漾的表情看到了动辄数十年的棋局,整个星区乱麻一团的线索,在她手上是分的有条有理。
要让这场变乱不至于将洛阴毁于一旦,我们要承受的压力,好比是零麻醉拔牙,还是一次拔两颗。
必要的代价。
寒筱北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至于什么下黑手……敖钲,你有想法吗?”
重臣们集体噤声不语,都低下头,只有才羽和白浅静静打量着面色不佳的敖钲。
老龙,是才羽亦师亦友的人,她想为他说话,可尽管翻遍了意识的海洋,也寻不到辩解的句子。
龙族无奈地拱手做辑,以一种想明白了的姿态对寒筱北,同时也是对总督表态道:
“既然老臣无论也离不开阮家人的手掌心,洛阴,也离不开我这条老枢仪,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我们这支敖氏的血脉,自从退出齐王的太傅院到洛阴来辅佐总督家,已经三代人了。吾当然肯上班,只要你们答应我,该保护的人,要保护好。”
总督双指垂下,命老龙回位。
“一定。”
说完她回眸一笑,正好一个官员小跑上殿来,将夹袖中的方形物品上交到阮子漾这里。
“行了,你护送钱娜同学到大学去上课这件事,是集团的事,做成了也是汤先生给你奖赏,余向来是不发工资的。”
她把方形物给到寒筱北手上。
【这……真沉,金属的?】
他看到上面赫然印刻着帝国海军二八九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