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放在病房里充电的手机响了,我打水回来,我爸直直地看着我。
我去拿手机,他依然没有移开眼。
我看了一下,上面有好几个来电。
在我爸的视线下,有种令我无从遁形的窘迫。
“小漫,你不回电话?响了三四次,这么晚了,是谁找你?”
我又撒谎了,“最近我接了一步戏,正好要拍夜晚部分,爸,我去回个电话。”
害怕我爸不信再问,我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
这些天邵景东早出晚归,我没想到今晚他会给我打电话,他回蠡湖山庄了?
走廊上一片安静,我播出电话,那边没有接,我又打了一个,那边接起。
“景东……”
我刚说出他的名字,就被打断,“在哪,回家。”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透着几分不悦,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看着没有光亮的屏幕,心里特别纠结。
再给邵景东打一个电话,说我在医院,小新病了。
可我只是邵景东养着的女人,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与他在位置上不平等,他会同意?
我握着手机回到病房。
刚才在儿童医院里缴费,我用的是我自己的卡,红房子的事邵景东没有多说,我心里还是有点介意。
小新已经输了一瓶,还有两瓶,他已经睡了。
我爸很疲惫,他坐在陪床上打瞌睡,我妈一人在家我还是不放心。
犹豫再三,我让我爸先回去。
我爸不走,我提到我妈,他才勉强同意,还说他回去看看就回来。
我让他不来医院了,小新估计不会再醒,我也在陪床上睡会,他这才离开。
三小时过去,病房里只有小新一个病友,他已经输完液体,睡熟了。
夜深,周围一片安静,我不免想到邵景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可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小新是我的弟弟,他生病最需要我陪着他。
可我又担心邵景东那边。
一直没有睡着,时而看着手机。
凌晨三点,走廊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我猛然睁开双眼,坐起。
门锁转动推开,我抬眼就见到一抹项长的身影。
房间里很暗,可我还是认出了他,是邵景东。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小新,轻脚轻手走出,拉着邵景东到门外,“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邵景东没回,我想他肯定很容易找到我。
“你怎么来了?”
他问,“小新,怎样了?”
他的身上传来一股肥皂水味,大约是洗了澡。
“恐怕不太好,高烧不退,今晚还抽搐了两次,”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一时不敢去想。
邵景东搂住我的细腰,“专家会诊了吗?”
“没,晚上只有年轻的值班医生。”
邵景东拿出手机,我听着他播出号码说了几句。
半小时不到,病房里就来了一位年长的医生,我听邵景东喊他,“九叔。”
第二天,我才知道这位九叔是儿童医院里的特级专家,平时很难预约到他的号。
九叔到医院,他的两个助理也来了,值班医生都进了小新的病房,一大群人,他们将小新推进检查室,抽血、化验,一系列,三小时后,得出结论。
薄薄的一张纸,我拿在手中却有千斤重,要不是邵景东扶着我,我都不敢看检查报告。
非常难受,小新患了白血病,是儿童癌症。
顿时,我的眼眶就红了,心里自责,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邵景东见我情绪低落,递给我一杯微温的水,“喝点。”
我摇头,“不渴。”
“听话,”他难得有耐心,我接过喝了一口,嘴里没味,“景东,小新那么瘦,我很怕。”
我弟弟没有找到,小新刚好能慰藉些许,这些天我是真当他是我弟弟,他的父母没有找到,他那么小的孩子,还不知道以前在黄毛那里受了多少苦,如今还没有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又患了这样的病。
“没什么可怕的,现在医学发展成熟,白血病可以治疗的,一会我去找九叔谈谈。”
他身上有股优越感,是常年受家庭熏陶的淡然,他的话令我心安了些,“我带小新谢谢你。”
“小新也是我救出来的。”
我没想到邵景东会来,他还动用关系给小新看病,我心里是感激的,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
邵景东的眸光扫了我一眼,他又看向病房,“你将小新的东西收拾一下,这里环境不好,我去九叔办公室。”
我点点头,十分乖巧。
他走后,我就回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