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是个乖巧姑娘,赶紧替我冲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悄悄放在办公桌上。
我坐在椅子上,双手捧头,五指习惯性攥紧头发。
陆春梅站在桌边,替我轻拍后背,话语轻柔,叮嘱我消消气,说事已至此,就想办法如何解决才是,等会儿我去找柳董汇报,看她如何处理。
我抬起头,望着陆春梅,一脸悲戚道:“陆姐,我需要及时拿到这份钱,哪怕先解决10万也好,再不济5万也行。我同学是贵州人,他家住在深山中,爸妈眼巴巴望着儿子寄钱回家,方能过上一个欢乐年。打工半年,他只寄回去4000元,还是我老妈给我的生活费!”
徐佳惊讶不已,似乎很不相信的插话问道:“小乔,原来你打架要钱为了帮助同学啊?”
我没否认,再次低下头,努力抑制悲伤。
陆春梅轻声道:“小乔,我借你10万吧。”
我猛然起身,瞧着淑德贤惠的同事姐姐,一脸感激,说声谢谢,继而脸色坚毅,大声吼叫:“不,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公平正义,我不服!”
陆春梅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时,肖胖子走进办公室,说道:“小乔,我给柳总作了汇报,她同意财务部暂借20万,不过,罗总监不愿签字,现在已经离开公司,说回老家了,所以……这事儿一时无法办理,我也无能为力。”
啊?
陆春梅比我还惊愕,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说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嘛。
我挥拳砸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响声。
徐佳吓得一激灵,怯生生的望着我。
肖胖子叹息一声,拍拍我肩膀,说气也没用,活人怎么能被尿憋死?我借你一万,等会打你卡上,拿着回家过年吧。
我冷言道,肖胖子,你龟儿子就眼睁睁瞧着下属被人欺负,还问疼不疼?
肖胖子扭过身子瞧着我,脸上很难看,愤然丢下一句,“你娘的,真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随后快步离去。
我瘫倒在椅子上,气愤难平。
徐佳连人带椅滑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阿群,我今年绩效也不多,顶多能借2万元,你别嫌少,好吗?”
陆春梅摇摇头,说佳佳家中也急需用钱,由我全借吧。
我心中暖潮翻滚,紧抿嘴唇,嘣句“谢谢”。
话一出口,鼻子酸得不行。
为了胡东,我再坚强再爱面子,此时也只能妥协。
傍晚,回到出租屋,我提着一大堆年货。
胡东瞧着我喜气洋洋的样子,神情落寞,话语幽幽,说今年他不回贵州,老板希望员工留下就地过年,若春节加班的话,给予三倍加班费,他想挣这份钱。
稍作停顿,他躲避我想杀人的目光,嚅嚅嗫嗫,说你回河南吧,代我向伯父伯母送上新春祝福。
我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出几步远。
然后,我从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万现金,丢在桌上,说卡里有三万块,回去将家里欠债还上一部分,再拿着现金给爸妈和弟妹购置一些衣物和年货。
胡东从地上爬起来,来到桌边,凝视着银行卡和现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捂面,趴在桌上,呜呜哭出声来。
我轻轻揉着死党的头发,迅速红了眼眶。
家穷百事哀,无钱难死英雄汉。
北风呼啸,使劲拍打窗棂,一声比一声凄凉。
胡东抬头望向我,小心翼翼道:“群娃,我可不可以将4万元全部寄回家?”
我冷静下来,认真地问:“你下决心不回老家啦?”
胡东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抿嘴一笑,嗓音柔和,说道:“那行,我陪你在蓉城过年。”
胡东将脑袋摇得像把货郎鼓,死活不同意。
我玩笑道:“我爸妈一天忙着应酬,没我这个累赘儿子在家,他们更自由。”
胡东想了想,小声商量,“你我二人各寄2万给父母,可好?”
我哈哈大笑,说我爸妈可不缺钱。
胡东疑惑道:“群娃,40万提成拿到手啦?”
我轻笑一声,说事情还没办完,暂时只领到5万。
今天下午,我向陆春梅开口借了五万块。
春节过年,谁不花钱呢?
她愿意多借,我也不能不懂事。
我接着说,我俩过年最多花一万,还能天天吃火锅喝二锅头,日子美美的。
胡东无奈道:“我只领到三千块绩效。”
我拿出手机,转了七千块给胡东,豪气干云地说,外甥打灯笼,咱们照旧,你管钱管生活,我只管如何找乐子。
胡东终于展颜一笑,眼神充满感激。
这,恰恰是我最疼的地方。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