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装作慈祥地看着她:“老八,你以为如何?”
萧瑶脑子一转,上前一步:“儿臣,谨遵母皇旨意……只是,儿臣深知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六皇姐和七皇姐都尚且只纳了侧君,儿臣年岁又轻,万万不敢越过两位皇姐,被母皇赐婚……”
她适当露出惊慌的眼神,颇为木讷地提出自己的顾虑,老八一向安分守礼,倒也是情理之中的考量。
女皇想到,自己颇为重视的瑞儿也还没有娶正君,也觉得越过两个姐姐赐婚老八,于情于理皆不合适。
“还是老八想得周到,你尚未及冠,谈论婚嫁之事确实过早。”女皇有些犹豫。
皇贵君怎舍得罢休,他柔柔地劝道:“虽说迎娶正君确实过早,但先纳一两位侧君还是使得的,皇室帝姬哪一个像老八这般,都快成年了,身边一个说体己话的都没有,旁人该说陛下您偏心了。”
皇贵君半开玩笑地责怪女皇,语气娇娇的,偏偏她正吃这套,三两句便又升起了给萧瑶纳侧君的念头。
萧瑶实在不知是何处招惹了这位皇贵君,今日的矛头非得戳在她身上。
也罢,走一步算一步,皇贵君若是想安插人在她身边,她晾在一旁不多管便是,左右不过一个侧君,在她眼皮子底下应该翻不起多大风浪。
倒不如今日顺了他的意,看看他背后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臣妾这倒有个不错的人选。”皇贵君捂嘴轻笑,“陛下可还记得北蛮阿汗奇部落送来的公子,邹义安?”
女皇整日寻欢作乐,每日见面的男子如过江之鲫,这般指名道姓地提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国质子,还真是为难她了。
“这位公子,长相,身段,才情,性子都是极佳,配老八最合适不过。”皇贵君耐心地向皇帝分析,“陛下不是总说蛮汉一家亲嘛,北蛮现在最大的部落便是阿汗奇部落,实际掌控一大半的蒙古草原,阿汗奇向来忠心耿耿,每年向大周进贡的岁币只多不少。这样的势力与咱们大周的皇女联姻,不是亲上加亲,尽显咱们大周的大国气度嘛?”
皇贵君这番话实在是僭越,若是搁在正常的朝堂,后宫摄政是为大忌,一个后宫之君哪敢说出这种话。但当今女皇荒谬无能,大臣们苦不堪言,本来应该被弹劾的举动也无人再注意。
“贵君所言不无道理,那把他带上来给朕瞧瞧吧。”女皇刚下完口谕,就有眼尖的退下去通报了。
邹义安近乎是被抱着上来的,他明显有过匆忙的重新梳妆打扮,但薄薄的胭脂实在掩盖不住他内里的苍白。
他看起来虚弱极了,被小侍半搂着搀扶上殿,他身边的玉碗在一开始就随着皇贵君站在上位,新的小侍动作略显生疏和不自在。
萧瑶有些可怜他,明明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却因为身份的阻碍不得不隐忍演戏,厚积薄发。
这样能坚持下来并能成功的人,一定付出了别人不敢想象的过程。
“臣子邹义安,参见陛下。”邹义安轻轻推开小侍,双膝着地,行了最高级别的跪拜礼。
“你就是邹义安?”女皇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满意他病怏怏的样子。
“臣……咳咳,臣母王阿汗奇,让臣代她……咳咳,向您表达最崇高无上的敬意。”邹义安又行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皇有些不喜:“免礼赐座吧,怎么虚弱成这样?”
皇贵君也不由得皱眉,明明昨日他传邹义安觐见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一副病歪歪的模样。
“许是昨夜的雪下得猛了些,照顾的下人偷了懒,没及时给这孩子添置衣物,这才感染了风寒。”皇贵君心疼地扶他上座,“好孩子,让本君瞧瞧,可有请太医?”
“多谢陛下,贵君关心,臣只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休息了一整日,尚有些疲怠罢了,无碍的。”邹义安淡淡地笑。
放屁,明明是刚才落了水才着的风寒。萧瑶看着他撒谎,冷冷地想。
邹义安大概是洗了个热水澡,请太医开了个猛方子,囫囵着吞下,又匆忙被人带过来的。
年轻的公子这么不重视自己的身子,以后肯定落下病根,萧瑶烦躁地想,转过头又觉得不关自己的事。
邹义安心中有大谋略,精心布置了那么久的局,不惜在皇贵君面前伏低做小,怎么能因为那些贵族子弟微不足道的刁难就轻易放弃?
他这样的人,就算要死了,也得吊着最后一口气来亲眼看着自己的大计完成吧。
萧瑶就这么一晃神,耳边就已经传来宫女传圣旨的声音,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赐婚了。
“……阿汗奇部落公子邹氏,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为八皇女侧君,由礼部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萧瑶的心情很复杂,短短的时间内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事情,以至于在大殿上发呆被公开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