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煦的萧声之中似乎总带有几分的孤苦,禹惊棠每一次听见这萧声总会这般想起。她敲了敲门,等到里面的人应声才推门而进,这间名叫半日闲的糕点铺子是谢煦多年前盘下来的,因他本人独爱桂花与橘子,所以店内卖的糕点多是用桂花与橘子制作的。
谢煦喜欢待在半日闲的二楼,这间屋子有一扇敞开的窗户正对着西边,不仅可以看到日落也可以听见这尘世之间的喧嚣繁华。他喜欢孤独的一个人待着,可若是太过安静的环境,他又有些不安与恐惧。
听见开门声,谢煦转动着轮椅转身:“持要来了,我给你留了两份桂花糕,还温一盏桂花酒酿,你要尝尝吗?”(“持要”是禹惊棠的字)
见她依旧是一席黑色的旧衣,她的长相本就略显几分的苍白冷淡再看她常年冷着一张脸是更加生出了几分距离感,像是这个人应该在云端天上而不是凡尘世间。他有些无奈的劝到:“你好歹对自己好些,这样日后我下去了也好跟你二师兄交代。”
说着他又桌上包装好的桂花糕和一盏温好的桂花酒酿推了过去:“尝尝,这是去年的留下的最后几坛桂花酒。”
禹惊棠有些无奈,伸手将酒杯拂退了回去,那酒杯晃晃悠悠的落在桌上溅起一滴金黄色的酒滴起来,“谢煦师兄,你知道我不饮酒。”
谢煦啧了一声:“你同你二师兄真是一点都不像,他那个人嗜酒如命。”
禹惊棠一愣也有些恍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许久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应该是说她二师兄不像是涯山的人。涯山上不见春常年风雪不停歇,就连那轮月亮都是某个前辈因为孤单幻化出来的,因此也养成了他们冷淡孤僻的性格。
禹惊棠虽然是被大师兄洛无岚捡回涯山的,但是大师兄去世得太早,在世时又常年在自囚于涯山后山不出现,因此禹惊棠与大师兄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即便也只有那几面也记得大师兄是个性子冷淡不善言辞的。
师父常年闭关不与人接触,偶尔出关也是为了考察她的修行。
所以那些年都是二师兄梅远道陪着她一起度过的。梅远道确实不像涯山的人,他恣意自由,无拘无束,什么心机算计,什么阴谋诡计都入不了他的眼。
师父曾说他志不在此道,后来二师兄拜别师父下了涯山转修了阵道,禹惊棠将他送上了离开涯山的船,那时的她在占算一道已小有成就,她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在偶尔送回来的信件依稀可以见得他离开涯山之后过得很快乐,三两好友,行侠仗义,月下共饮。直到师父仙逝她继任楼主那一年,二师兄也彻底没有了音信。也正是那一年,在茫茫风雪之中,禹惊棠在残月楼不知多少年的旧楼台之上第一次望见了执炬迎风而来的程怀玉。
“偷的浮生半日闲,好名字,真是个好名字。”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禹惊棠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的看向了窗外的一楼。两个少年人正勾肩搭背站在半日闲的门前。其中一人身穿白色道袍的,俨然是一个俊美的小道君,另一人戴着面具,身姿挺拔如松。
现在的光线不刺眼,因此谢煦也敢睁开眼去瞧这窗外的风景,见两人被拦下,其中身着白色道袍的小道君摇着头一脸遗憾:“罢了,看来今日我们与这桂花糕无缘。”
他指着人笑到:“看看,看看,连玉京现在的小弟子都知道我半日闲的名声了,想也知道是冲着我那桂花糕和桂花酒酿来的,既然持要不喜欢这桂花糕,那我可卖给别人了。”
禹惊棠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身着白色道袍的小道君身上,谢煦想着应当是今天的晚霞太美的缘故,竟让他在这冷冰冰的郁离仙君身上看见了些许温柔神色。
禹惊棠偏头看见窗外那棵高大的桂花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折了窗边一枝还未开花的桂枝放在手心,不一会一阵微风起,那桂枝上冒出点点星黄的桂花。
谢煦将那剩下的两份桂花糕卖给了那两位玉京弟子,当然他也认出来了这两人是谁。戴面具那位名叫陵游。至于穿白色道袍那位名叫程怀玉,是宴岁歌口中那位喜欢持要的小少爷,家世不明出现得十分诡异世上找不到前十几年他留下的痕迹,但是出手十分的阔绰,第一次见面为了同小岁歌打好关系便送了一套吉光片羽制成的衣裳,虽然后面也没有再见他穿过类似的。
直到亲眼见到了人,谢煦这才感慨小岁歌是说得真的没错,这少年人生得那是一个眉眼如画,举手投足之间可以明显的看出家教极好。果真是应了小岁歌那一句应该是某个古老世家养大的小少爷,但是有点清澈而不自知的蠢。
只是世人只知折桂送人有步步高升飞黄腾达之意,可还有折桂送佳人以表爱慕之意。
直到夕阳彻底沉没西山,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子里,谢煦这才推着轮椅上了二楼,禹惊棠随手拿了一本古籍在翻着,天边残留的橘色被很快幽蓝色取而代之。
禹惊棠自然也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她拿出一幅画递了过去:“谢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