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刻,天色欲晓。
碧霞宫主殿内值夜的宫女伸了伸懒腰,悄悄朝内殿瞟了一眼,那灯火熠熠之处姬无患静坐安然。
若兰轻轻地拾起姬无患一缕青丝,问道:“娘娘,今日想梳一个什么样的发髻?”
姬无患留恋地望了一眼妆奁中金凤含珠步摇,然后随手拾起一只碧玉簪,吩咐道:“简洁端庄就好,就梳一个垂云髻罢。”
若兰轻轻笑了笑,道:“娘娘生得好,即便简单的发髻也掩盖不住您的美貌。”
姬无患轻轻点了点口脂,笑道:“那是若兰手巧,即便是最普通的发髻梳得也比寻常人好些,本宫真是担心若有一日你们都出宫嫁人了,去哪里再找你这么心灵手巧的女子呢。”
若兰道:“娘娘宅心仁厚,奴婢一辈子给您梳头也心甘情愿。”
主仆二人一边聊天,一边梳头氛围倒也惬意。
赵宗承匆匆地闯进了内殿,守门的宫女没来得及通传,慌里慌张地跟着赵宗承跑了进来,喊道:“大王驾到!”
姬无患噗嗤一笑,对小宫女说道:“本宫看到了,你下去吧。”
姬无患见赵宗承身上的喜服还没有换,肩膀上还粘着些许晨露,他脸色苍白神情也有些沉郁,姬无患很疑惑。
“大王,您这是怎么了?”姬无患关切地问着,她捧起赵宗承的手,一股凉意袭来惊得她打了个寒颤。
赵宗承抽出手来,轻轻地扶着姬无患的脸颊,问道:“无患,昨夜休息得可好?”
“臣妾休息得很好,昨夜嬷嬷熬了安神汤,很快就睡着了。”姬无患调笑道,“大王,您的眼中全是血丝,昨夜很劳累吗?”
“不许乱说。”赵宗承声线低沉,略带一丝愠怒,“孤担心你一夜,却换来你的奚落,你最懂得如何令孤伤心。”
姬无患一怔,心道: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你在想什么?”
姬无患支吾道:“臣妾又让大王伤心了……臣妾很自责。”
“骗人。”赵宗承轻轻把姬无患抱在怀中,“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去给王后娘娘请安喽。”
“孤不是免去你对新后的晨昏定省了吗?不许去!”
姬无患轻轻拍了拍赵宗承的背,说道:“大王想要补偿臣妾,臣妾知道。但是她毕竟是王后,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若臣妾不履行本分,后宫姐妹心中难免生出不满,那么后宫将再无宁日。后宫不宁,大王如何处理国事呢?大王对臣妾足够好了,臣妾知足了。”
“那我把她们都赶走,就留你一个人好不好?”赵宗承瓮声瓮气地说道。
姬无患心道:又说什么疯话?该不会病了吧?
她抬手摸了摸赵宗承的额头,果不其然真的发烧了。
“若兰,去请御医过来。”姬无患连忙把赵宗承扶上床榻,轻轻为他解去外衣,除去鞋袜,又将锦被盖在他的身上。
赵宗承顺从地笑道:“我们成亲那日,你吓得像只鹌鹑,如今……”
“嘘——”姬无患柔声问道,“大王,您昨夜究竟去哪里了?”
赵宗承抿着嘴,把脸扭到一边,不理会姬无患。
说话间御医已经到了碧霞宫,一番诊疗过后,御医微微松了口气道:“大王只是染上风寒而已,休养几日便好了。”
赵宗承摆了摆手,示意太医退下。姬无患见赵宗承赖在碧霞宫不肯走,便打消了去凤仪宫请安的念头。
看赵宗承的样子,昨夜似乎并没有休息在凤仪宫。如今一大早就来了碧霞宫,分明是为了告诉所有人他很重视姬无患。
姬无患守在赵宗承身边,静静地听着他的鼾声。心中叹道:王后此时一定也很难过吧?
“华国一直被中原诸侯嘲笑为蛮夷之国。”赵宗承似是刚刚醒来,又仿佛从未睡过,“我年少时游历各国,就常常被中原诸侯的王子公主们耻笑。那时,我发誓总有一天华国的铁骑要荡平中原。可是现在,我却要靠和亲来拉拢中原诸侯,我觉得自己很窝囊。”
赵宗承的眼角划过一滴眼泪。
姬无患握起赵宗承的手,劝慰道:“该联姻的时候联姻,该打仗的时候打仗。这没有什么窝囊的……”
“可孤没有让自己的妻子当上王后。”赵宗承道。
“可你给了我和玄舟留了一线生机啊。”姬无患道,“虽然臣妾没做上王后,但勉强算得上个宠妃。这样,大王支持玄舟做荣国太子,臣妾便开开心心地做你的妃子。”
“怎么支持?”赵宗承一下坐了起来,激动地望着姬无患。
“大王还需要臣妾教吗?”姬无患嗔怨地嗫嚅道。
……
另一边,凤仪宫中王后姬珩哭成了泪人,扶在喜床上嘤嘤地抽泣着。
“我早就知道外面世道变了,可没料到竟然被西陲小国的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