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后宫妃嫔祭祀的地方地处偏僻,那么专门惩罚下人的辛者库才真算得上是荒芜。
破败黑色大门,破败的院落,许多身着粗糙麻布衣裳的人正在不停地干着最粗重、最脏的活计。
他们都是各处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来的下人,在他们的削瘦干枯的脸上只能看到无尽麻木和绝望。
院子里昏暗无比,仿佛与外面不处于同一个世界。
穿着华丽,样貌出众的南愉儿在这儿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落在疾苦人间的仙子。
“哎哟!天爷呐!娘娘怎么来到我们这地界儿了”
这里管事的老姑姑和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到南愉儿面前,满脸尽是谄媚。
“听说你们这儿送来了个侍卫领了板子,现在人在哪儿?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伏忠对这儿自然要比南愉儿熟悉的多,里头的规矩自然也懂,便开门见山地直问。
“哦哦,是呢是呢!这个侍卫冲撞了娘娘,奴才们不敢马虎,狠狠地罚了这不只天高地厚的东西,
今儿一早受了刑,被抬到了那边的屋子里头,不知死活呢”。
这里的管事太监呲着一口大黄牙,笑着回着话。
“既然如此,带本宫去看看吧”。
“哎哟哎哟,那怎么能行,娘娘万金之躯,迈入我们这个门就已经是脏了您的脚,怎么还敢领您深去里头不干净的地方呢?
老宫女凑上前拦着。
“娘娘是有福之人,娘娘都还没忌讳什么,你们哪来那么多废话,只管带路就是了”。
伏忠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
“是是是,是奴才多嘴了,娘娘请这边来”两人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越往里头走越荒凉,几乎没有任何人气儿,房屋也更加破败,甚至有的房子的屋顶都漏了个大窟窿。
伏忠介绍说这些是下人们住的地方,他们往往天不亮就得起来劳作,深夜才停工。
一天只能在这些地方睡上几个时辰,夏天闷热冬天酷寒,难熬的很。
南愉儿默默地听着,没吭声。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停在了一间房前。
“娘娘这就是了,那侍卫就在里面,您请”。
老宫女替她推开了门,恭敬地退向一边。
南愉儿微微点了点头,抬脚迈了进去。
刚一进去,南愉儿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儿,那味道直冲鼻腔,熏得她差点儿吐出来。
南愉儿连忙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就连伏忠也忍不住掩了掩鼻子。
这里头没有点灯,甚至都没有窗户,地上由于铺着厚重的茅草,变得软塌塌的,
南愉儿只得扶着伏忠的胳膊小心地一点点往前挪。
等适应了屋里的昏暗,南愉儿才看见最里头好像躺着个人。
白珝的头发凌乱地趴在地上,嘴唇干裂没有任何血色。
身上胡乱地盖着一个破布,腰臀上受过板子的地方渗出的血已经洇透了布。
听到脚步声,他颤颤地抬起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他咬着牙想用胳膊撑起身子,可是长时间失血早就没了力气,再加上稍稍一活动伤口就像被挣开一样痛。
没坚持一会儿就又重重地扑在地上。
“你受了伤就不要动了,怎么打的这么重”南愉儿皱了皱眉,手帕还是捂着鼻子。
“臣救驾迟了,又害娘娘发了高热,大汗罚我是应该的”。
白珝几乎是用呼吸间的气音回话,声音很是无力。
伏忠上前查看了下他的伤势,腰臀处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要再打下去就真是要没命了。
如今他身上也发起了烧,要是把他扔在这继续不管,恐怕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侍卫比起太监虽然是正常男人,可是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只要主子不高兴,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本宫心里还是记着你的好的,以后你就跟着本宫当差吧”。
南愉儿给伏忠一个眼神儿便转身走出了这间闷热的屋子。
“谢……谢娘娘……”
白珝磕磕绊绊地开口,他原本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个鬼地方了。
伏忠摆了摆手,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拿着软藤编的春凳上前。
他们扶着白珝保持着趴卧的姿势上了春凳,将他抬了出去。
“娘娘您这是?”这人是大汗罚过来的,打伤打死都事小,可被光明正大地接走可不行。
“从今往后,他就跟着本宫身边当差,大汗那儿我自然会去亲自回话,左右不干你的事就是了”。
南愉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掌事姑姑,一行人便走出了辛者库。
南愉儿既然都这么说了,姑姑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