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下袖口,拿起毛笔,沈文君提笔开始写明现在的情况。
落笔是“轮回”。
已知的是轮回的起点,不确定的是轮回结束的触发条件,但大致是姚姝丽被情妖抢占意识后。
对于明确的触发条件尚未可知,到时候先不让他俩见面。
现在是五月十五,离师兄他们前来还有四周时间,而不出意外,他们的记忆还是被封存的状态。
我现在是姚姝丽,真正的姚姝丽却不知所踪。
等等!为什么我会是姚姝丽?
其实这一点第二轮时就很奇怪,为什么师兄,慕前辈和段瑜都是以自己的身体入的轮回,而她是以意识态附着在姚小姐身上?
现在干脆成为姚小姐……按理来说,每个人的躯体具有排异性,在其本体灵魂尚未远离时,是不能接纳别的灵魂的。
她初来这个世界时,就是因为那个乞儿小女孩病逝了,所以才有了她的容身之地。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沈文君记下“灵魂”后停下笔,闭目凝神,带着疑惑去细细探寻这具身体的内源。
却没有想到得出这本是一具空壳的结论,她惊出冷汗,这里从来就没有姚小姐!
只有一股说不清的力量滋养着身体,穿插记忆,模拟人格,按照姚小姐的性格去过她的生活。
沈文君感到头皮发麻,控制一具空壳三百多年,演一出又一出的戏,幕后之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她想到了那个青城山的道士,他是有灵魂的,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灵魂看起来很沉重,恐怕就是被困三百多年,已经生了怨气了。
若真是这样,这局是以真人灵魂为演员,她不敢想,破局之日要有多少怨鬼,怨气冲天。
这事,已经不是她们能解决的了,远远超出预期范围!
到底是谁?幕后操纵之人到底是谁!
……
平定下心情,沈文君继续梳理脑海里的已知。
姚姝丽的特殊给她带来震惊的同时,也提供了线索:幕后之人一定与她有关,不然难以解释她体内的那股古怪的力量。
沈文君手指脱力,毛笔掉了下来。那现在呢?已经被发现占了姚姝丽的躯壳了吗?
光洁的额头上全是细汗,她瞬间有种被监视感,莫大的恐慌攫取她的呼吸。
稳了稳心神,等心悸的症状消失,她才继续分析,现在才开始,除去祖母,和尚和丫鬟她就没有见过其他人,还来得及。
接下来的重要事情就是,在外人面前做好姚小姐,按照回忆办好姚小姐的事,不能打草惊蛇,露了马脚。
再次提笔写下“姚姝丽”三字,上方标注“幕后之人”。
然后沈文君想起了段瑜,他异乎寻常的举动引起她的疑心,便又在“姚姝丽”之下添了“段瑜”二字。
看着这张宣纸上大小不一的字,沈文君交叉双手,接下来四个星期她在外就是姚小姐了。
还好姚姝丽喜欢独处,留给沈文君的时间也多。
这几日,沈文君做的了东家,看的了账本,谈的了买卖,懂的了人情世故。
她本身就是能力极强的那一挂,上一辈子做到财务主管,这一辈子也把昆仑剑宗大大小小的事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文君抬头看看天,艳阳当照的,确实很热哈。有了姚姝丽的记忆,她带上了纱扇,今日对于姚姝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看完几家铺子,沈文君来到田庄,在庄主面前也做足了“不是世家小姐而是东家”的姿态。
虽说已经知道会看见什么,但是沈文君看见眼前的场景仍然有些震撼,一个个农民就像一座座雕塑,静默无言。
她抿了抿唇,心里不好受。
封建帝制下的土地被贵族瓜分,真正的劳动人民却得不到该有的劳动成果。打倒地主才是推翻封建社会的必由之路,感谢我党。
而姚姝丽作为贵族阶级能够意识到他们的资本积累是靠剥削底层人民而来,并心生愧疚,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人性弧光了吧。
看了一会,沈文君来到下一个关键事件,了悟在给这里的百姓普及佛法。
她按部就班坐在最后面,待人散后再像姚姝丽那样诉诸苦恼。
了悟与记忆里的一样,讲了帝都公子因愧疚皈依佛门的故事,沈文君很认真地听了,眼前这个和尚也是像姚姝丽一样难得的人。
沈文君不自觉地右手食指摩挲着中指指节,这是她在学生时代就保留的习惯,主要是当时这里有个茧子,她无聊时就去摸一下。
她这属于自己的小动作被了悟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