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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徐夫人整的那些幺蛾子,她的孩子也不至于遭受那些病痛。当然她也恨自己,身为母亲,却无法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以为和她生母一般,放低姿态,交好家中众人,恭谦侍奉主母,抚养子嗣,总能在孙家求得一条生路。
但袁琅琅没有想到,她的嫡母尚对孩子抱有一份仁心和慈爱,但徐夫人早已失了这仅剩的怜悯,根本不会给她任何示好求全的机会。
嫉妒和怨恨在听到府中下人纷纷夸赞袁琅琅家世好又宽和待人的传言之后,徐夫人终于无法再也不能忍受心里的忌惮,压抑多年的痛苦和怨恨便全部倾泻在她的身上。
袁琅琅也曾在梦中恨不得徐夫人去死,可真的到了要送徐夫人去死的时候,却又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凉之感。
但她依旧很坚定地踏入了焕章阁之中,因为怨咒之事,吴老夫人下令将屋子的窗户也直接都给钉死了,里头散发出来长久不见阳光带来的霉臭味和水臭气,再夹杂着血腥之气,也让袁琅琅不由得呼吸一窒。
屋子里昏暗得全然瞧不清里头的情形,绿云寻到了一盏灯,用火点上后,屋里才算是了些许亮光,袁琅琅慢慢环顾四周,才发现有一个身影正躺在床榻之上。
她缓缓上前几步,“夫人,妾带了老夫人的话来了。吴侯已经薨了,临去之前,特留下了嘱托,要夫人陪着一同到地下,生同衾,死同穴。”
“我早就听到外头的哀乐了,不必你来告诉我。”徐夫人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却依旧发出了一声冷笑,“呵,生同衾,死同穴?真是讽刺。”
活着的时候夫妻离心离德,死了倒是也不忘要粉饰太平,给自己脸上贴金,叫人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举案齐眉,不给后人留下什么话柄。
他倒是真够珍惜自己的名声,半点容不得瑕疵。
袁琅琅轻声道,“夫人心心念念的正室之位,也算是守住了,想要的夫妻和睦,如今也能得到了,也该知足了。”
像她们这样的妾室,便是死了,也只能葬在偏室之中,写个姓甚名谁的资格都没有。而那些没有生养的妾室,只待孙策的丧仪一结束,就会像是一个物件儿一样,被转手用来赏赐,连委屈的资格也没有。
孙策一死,她们这些身前旧人便都如无根的浮萍,漂浮无主,不知未来命运为何。
她们彼此之间,谁也不能说谁更命苦一些。
徐夫人道,“他年少的时候娶我为妻,我是看中了他这个人,盼着能和他白头相守,琴瑟和鸣,繁衍子嗣。可是他的心却被你们这些下贱货色一个一个地勾走了,本来我有了孩子,还能留住他的心在我身上,可上天竟如此恨我,连那个孩子都没有留住。
那是他的嫡子,明明是朱氏害我的,但他却信她不信我,以为我是伤心过头了说的疯话,连吴老夫人都偏帮她。如今你们一个个有了孩子,他还是如此,信你不信我。
什么夫妻和睦、正室之位,不过就是一场笑话!一场谁看了都要笑疯的笑话!”
袁琅琅冷漠得听着徐夫人的自我辩解,眼里没有一丝动容,反倒很是不屑。若她恨孙策、恨吴老夫人,若她想要报复,也该对着吴老夫人和孙策去使力,而不是折辱自己这些妾室和家中的庶子庶女。
此时的袁琅琅连最后半点对她的怜悯也已然烟消云散了,如今的下场只能说她是咎由自取。
袁琅琅也不想和她再多费什么口舌,“这些话夫人若要说,大可不必对着妾来说,还是留着到地下和吴侯去说吧,今日妾来此,也不过是来给夫人送白绫的。吴老夫人的意思也很明白,若是夫人对吴侯还有几分情义就自行了断吧。若不然,也只能由下人来动手,只怕还要伤了夫人最后的体面。”
徐夫人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已然没有了当初的娇俏和灵动,取而代之的皱纹横生的眼角和死鱼一般的眼珠,死死盯着屋顶的木梁,拒绝了袁琅琅提供的白绫。
“自缢太难看了,你身上有没有金?”
自缢死的人,被勒断了舌根,死状可怖,她才不要这样死得这么丑。
袁琅琅身上没有金,“有一块小玉玦。”
“真够寒酸的,拿来勉强凑活吧。”徐夫人便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也不忘出言再讥讽几句。
侍女绿云上前递给徐夫人,只见她将玉玦含在嘴里,不耐烦地对她们挥手,“瞧见你们这些人就心烦,离我远点!”
袁琅琅也不想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默默地带着绿云离开了焕章阁,然后告诉乔玮,“她不愿意自缢,要吞玉。”
乔玮也不在乎徐夫人到底自己要选什么死法,只要不搞祸害遗千年那套就行了。
“明日一早,我让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