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内着紫衫、外附甲胄、满头华发的第五侯倒提着八尺狼牙棒,单手策马领着万余骑向着前方一处状似山坳的地域疾驰。那状似山坳之地原本或曾是真正的山坳,只是山坳两侧的山在成千上万年风沙侵蚀下被打薄成了两片山岩带。两片山岩带高近百尺、长逾十里,突兀地矗立在一马平川的莽荒之原西北面,山岩带又非是一体,站在近处即可看到是一根根大小不一的石条胡乱地往外插着,乍看来就像是地面上长出的两排野兽獠牙。因此,那里被称作狼牙谷。穿过十里狼牙谷后,便是北地一处有名的沙漠。足有六七个云顶高原面积大的沙漠——火洲沙漠。火洲沙漠虽大,然则近千年来已被无数商队征服过。只要辎重带够,又有方向感好的向导,穿越火洲沙漠非是难事。历朝历代也曾有不少军队在做足准备的情况下,横穿火洲沙漠,给予域外之敌一记痛击。可如果是被追兵追着往火洲沙漠赶,那几乎便等同于羊入虎口,与送死无异。此时此刻第五侯所领着这万余骑兵正是被五万瓦剌军赶着往狼牙谷走,往火洲沙漠的虎口送!悬殊的兵力,迥异的气势,仿佛都在说明第五侯正领着上万兵士逃向一去无回的绝路。瓦剌人甚至不需大动干戈,只需把这些中州人赶入火洲沙漠,再守死狼牙谷入口,就能静等着这万余人在沙漠中渴死饿死或被晒死。不过瓦剌人并不知晓第五侯是主动领着这万余人走向这处绝路的。这一切还得从三日之前说起。三日前,北望关内。第五侯同众守关将领及拒北盟等一干江湖义士照近日获悉的情报,完成了对于瓦剌军进兵战术的最后一次推演。“还是一样的结果,北望关虽贴靠在云顶高原边上,依山而建,却只能被当成个隘口,只要敢于投入兵力,就有七八成机会冲垮,而非那种易守难攻、万夫难开之地,可以死守。北边的天气越来越冷了,瓦剌人也休整得差不多了,他们不会再等下去,三日之内,必当发起总攻。”第五侯看着沙盘上的推演结果,给出了令人有些丧气的结论,只是相比起上两回的推论,第五侯这回给出了个较为明确的时间点。“若真守不住,可否往后退?”提问的是莫殇,前两回的沙盘推演,莫殇均作为江湖义士代表参加,每回他心中都有相同的疑问,可是始终没人提到舍关退守,他知道这些将士们心中定有个不能退的理由,既然没人提,他便也没多嘴过问。这回应已是最后一次推演,莫殇知道是时候得到这答案了,便替所有江湖人问出口。第五侯不做丝毫隐瞒,给出了个明确的答复。“我们能退,可中州已不能再退。“我们再往后退,中州中北面的大门就将向瓦剌人敞开。“那些蛮子自北望关鱼贯而入,纵使西陉关有牛将军坐镇,又如何招架得住来自前方、后方还有西侧的三面攻势?“一旦西陉关失守,再接下来瓦剌军就可轻易破入晋州城了。“再让瓦剌军杀到晋州城一次,中州势必军心涣散,瓦剌军能以晋州城为据点往东往南继续发难,城池将会越丢越多。“所以,我们不但不能退,反而得尝试着打出去!”莫殇道:“目前瓦剌西庭与中庭军已集结了二十五万重兵,完全有能力同时对北望关和西陉关发起冲击,我们若打出去,会否引火上身,死伤更加惨重?”第五侯道:“这是注定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身为中州儿郎,当死则死,只要死得有意义、有价值,就值得豁出去!”莫殇能感受到第五侯那种向死而生的澎湃战意,哪怕他从未有过军旅生涯,可身为中州人为国捐躯的热血确实已被引燃,只是作为拒北盟盟主,要带着那么多人同自己去闯一条死路,他当然得问清楚这一战的意义与价值何在。“意义,价值?打出去能换来什么?”第五侯道:“最坏的结果,也能拼掉瓦剌人五成兵力,延缓他们一个月的进攻步伐。”莫殇道:“两个月?两个月实在有些短了,但能让中州朝廷喘上口大气,倒也足矣。那打出去有几成胜算,得到更好的结果?”第五侯坦白道:“不到两成。我们要想取胜,必须兵行险着,走瓦剌人认为我们该走的败兵之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莫殇听懂了第五侯的意思,说道:“只有在瓦剌人预想的场景下,在他们最志得意满、最放松警惕时,破釜沉舟的我们才有机会反败为胜!”第五侯道:“不错,正是此理,牛将军那边的来信也是给出了同样的看法,他们会尽全力配合,莫盟主可愿陪某人赌上这一把?”莫殇道:“那不到两成的胜算,是西陉关支援后的结果?”第五侯道:“不,要是全指望西陉关,恐怕我们无一能够活命,西陉关只来得及雪中送炭帮我们锁定胜局,那两成胜算全得靠我们自己争取!”莫殇道:“固所愿也!”…………十里狼牙谷转瞬即至。当万余中州军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