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苍梧山外,红叶漫天。
苍梧山中,却是少了几分秋色,不过是拨云撩雾,让众人的视线宽些,看得更为明了。
如此倒也足矣,因为这些外来人,本不是为观赏秋景而来。
苍梧山中,九险虽险,却险不过人心。
人心之险,有时微不可察,有时却显而易见。
姜逸尘算计着风流子三人,因为他要杀他们。
风流子三人同样算计着姜逸尘,因为他们也要杀他。
姜逸尘能考虑到的各种情况,依着风流子和沈卞的经验,自然能考虑得分毫不差。
风流子和沈卞所能想到的,姜逸尘却不一定能想得面面俱到。
酒越陈越香,姜越来越辣。
这便是经验,这便是阅历,这是岁月积淀而成的,绝非朝夕间可全然弥补得来。
姜逸尘的优势仅在于他的年轻,有干劲,和有汐微语这半个活地图,能轻松走出这幻境。
可风流子三人的劣势,也仅在于差强人意的状态和暂时无法脱离幻境。
风流子三人状态虽差,却握有时间优势,只要他们心态潇洒些,大可不紧不慢地慢慢寻出脱困之法,而后大摇大摆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姜逸尘则不同,不管出于何因,只要他站上了汐微语或者是云天观的船,那他便无法置身事外,眼睁睁地看着船身即当倾覆。
再者,若姜逸尘真有心解救云天观于水火间,那除了要破去眼下的险境,更需拔除未来可能出现的隐患。
这隐患便是风流子三人的嘴,只要这三张嘴一日还能开口说话,那这天下间早晚都将知晓云天观有度厄丹的存在,有能够改天逆命的灵丹妙药,而魃山夜羽族更有五花八门的绝世宝藏。
这些消息哪怕是一分为真,九分为假,都能引来无数人,将苍梧山挤满,填平。
综上而言,风流子、沈卞认定姜逸尘和汐微语必然会来找他们麻烦,因而便选择了以逸待劳,等着两个年轻人来自投罗网。
只是一个简单的伎俩,利用姜逸尘对合欢诀的不了解,便卖了个破绽,让姜逸尘急不可耐地飞剑而出。
至于现在,在剑剑落空后,他已一步步跨入深渊。
细如柳叶的琴剑停下了。
在这之前,这柄剑是那般果敢无畏,在疾风中仍勇往直前,不屈不挠。
可现在,这柄剑却好似在秋风中被弯折了般,再无半分杀气。
一个剑客若是连手中的剑失了杀气,那他能可还能杀人?
一个杀手若是心中有了犹豫,是否已意味着失败?
风流子笑了,笑得是那般明媚,代替了晨曦。
姜逸尘自然知道风流子为何要笑,若一只黄雀飞到了一丈见方的空间中,北面有一张捕鸟网,东南面有一张捕鸟网,西南面又有一张捕鸟网,捕鸟的人该不该笑呢?
对于有些人而言,他们很享受猎物在罗网中挣扎,带来的快感。
那笑是有恃无恐的笑。
因为他们相信,不论黄雀的嘴再尖再利也绝无可能咬破鸟网,只要黄雀进了这诱捕的空间中,它便插翅难逃。
此时风流子正在姜逸尘的北面,沈卞是从姜逸尘的西南侧出现的,可长鞭缠绕住的九霄环佩却被掷向了姜逸尘的东南侧,而蝶凤也轻飘飘地落到了东南侧,接住了九霄环佩。
姜逸尘无疑便是那只黄雀,已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风流子出言夸赞道“你的剑又快又凌厉。”
姜逸尘却道“那一定是前辈看错了。”
风流子对这回答略微有些诧异,说道“我虽不用剑,可碰到过的剑客想来比你杀过的人还多,绝不会看走眼。”
风流子的回答反倒也令姜逸尘诧异,不过他却不打算接过这话头往后说,只是回答着风流子前一句话的内容,“晚辈的剑若是足够快又足够凌厉,那蝶凤姑娘此时已经该倒下了。”
风流子笑道“非也非也,一个人的剑能做到既快又凌厉,和他能否杀人的关系并不大。”
姜逸尘道“确实不大,也许只是花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风流子道“你已做得足够好,既有杀人的勇气,也有杀人的决心。”
姜逸尘道“没有勇气和决心,不单杀不了人,很多事都做不成。”
风流子道“可你却有一样没做好。”
姜逸尘道“哪样?”
风流子道“你挑错了目标。”
姜逸尘道“依前辈的意思,在下是不该将蝶凤姑娘当作下手目标了。”
风流子道“当然,女人是用来疼,用来爱的,可不是用来打,用来杀的。”
姜逸尘低头不语,似在沉吟。
风流子又道“用剑的人自会尤为熟识自己用剑出招的套路,更经常以身试剑。蝶凤的剑法虽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