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
苏道山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一板一眼地道:“昨日父亲责罚时,并未有此一说。许是祖母听错了。”
“我可没听错!”苏母拉长了脸道,“我听得明明白白的,就说要打断你的腿!哼,敢离家出走,这双腿还留着干什么?趁早打断的好!”
苏道山哼了一声,别开脸去。
“好哇!”苏母勃然大怒,“你又跟我甩脸!”
噗嗤。苏与忍不住低声笑出来,被苏婉在腰上戳了一指头,赶紧一同起身。一个给苏母捶肩膀,一个奉茶,再加上昔昔在怀里一阵乱拱,苏母脸上绷不住。
她狠狠横了苏道山一眼,这才作罢,哎哟哎哟地对三女道:“好了好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揉搓。”
苏道山脸颊抽了抽。
在苏家,苏道山和这老太太一向是针尖对麦芒,颇有嫌隙。
这倒是不奇怪,毕竟一个执拗桀骜,说话硬邦邦的夯货能讨几个长辈喜欢?
况且这老太太又是个爱热闹,讲究個尊荣体面的。膝下孙辈中,长孙苏道玉天赋出众,人见人夸。苏婉、苏与两个孙女贴心懂事,哄得她眉花眼笑。就连昔昔在她怀里也乖乖巧巧。
跟他们比起来,这二孙子简直就是个臭狗屎。别人不敢跟苏母顶嘴,他敢。梗着脖子拉都拉不住。反正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便是祖母,不讲道理也不行!
祖孙俩一见面,不吵几句都稀奇。
不过,苏道山心里很清楚,别看老太太冷口冷面,见了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心软着呢……
“母亲,你看看,老三两口子把他给惯得,”这时,一旁的苏显文生气地道,“如今愈发的不像话了。离家出走不说,在外还任性妄为,害家里平白丢了十车粮食,如今这个冬……”
苏道山低着头,嘴角一勾。
要说这不通世故,不合时宜的基因,自己身上显然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归根究底还是苏家祖传……
果然,苏母的火力瞬间转移,冲苏显文怒道:“我这当祖母的教训孙子,你插什么嘴,怎么,苏大老爷当家都当到我老太太的头上来?”
苏显文有些发懵,结结巴巴道:“儿子可不就是说道山的事儿吗?您老是没看见,昨日城主府……”
“城主府怎么?”苏母斜睨着他,冷冷地道,“不就是岳家,周家那几家子的小子出了风头么。用的着你说,人家早就炫耀到我跟前来了。你这是想再来一遍?”
一屋子小辈都同时埋下头。苏显文被钱氏偷偷戳了一下,脖子一缩,不吭声了。
翼山城几大世家内宅时常互相走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苏母指不定又被哪个得意洋洋的老姐妹给气着了。现在多说一句都是火上浇油。
苏母骂完,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家中不是还有道玉吗。他如今在墨湖剑派已经是掌门亲传。哪是那几家的小子可比的。你就操心堡里事儿就好了。安安稳稳的过两年,等道玉回来,自然有你这当爹的扬眉吐气的时候。”
苏显文和钱夫人听老太太夸自己儿子,都不禁挺直了身体,脸上又浮现笑容来。
苏母则狠狠地瞪了苏道山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知道好好跟你大哥学学!成天圣人君子的,道理一大堆,可学出了名堂?有本事,让老太太也跟着你沾沾光!”
说完,眼见苏道山脖子一梗,又要开口,忙不迭地赶人:“好了好了,伱娘还等着你吃饭呢。赶紧去吧。”
见状,苏道山只能带着苏昔昔告辞。
回东院江夫人院里,吃过了早饭,就到了该上学的时辰了。
“走后院小门儿出去,”江夫人叮嘱道,“你邱太爷那几个一早就在前面儿等着你呢。说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被他们给逮住,有你好果子吃。”
“我不怕他们!”苏道山昂首挺胸出了门,自后院小门出去,伴当王通果然已经驾着车在等着了。
王通本是苏显义身边的小厮,比苏道山大了十岁。自苏道山出生起,就成了苏道山的伴当。他相貌普通,性格沉默寡言,做事却稳重有序。
马车避开前院,走小路出了苏家堡,苏道山远远都能听到几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咋咋呼呼。
“一会儿看见那小子,我非得啐他一脸!”
“这小败家玩意儿,还去硬扛疯傀?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就他那副小身板儿……”
“苏家的种,怎么就出这么个憨货。一天天傻里吧唧的!老子不管,今冬敢短了我家口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