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许老太几人,坐在堂屋里唉声叹气。
许老太跟两个儿媳,拿药油给各自男人搓揉身上的伤。
“哎哟哟哟!疼疼疼,不知道轻点啊!”许老三歪在椅子上,撩起衣服方便他媳妇给后背肩膀上药。
他媳妇儿是个手里没有轻重的,药油手里搓几下,就往他身上按。
疼得许老三差点跳起来。
许老三媳妇被他那动静吓一跳,手上不敢用劲儿。
心里却嘀咕自家男人娇气,哪像他二哥。
没见二嫂用大力气揉搓,二哥吭都没吭一声?
“跌打损伤就得要用劲儿揉按,把淤血按散了,才能好得快,不用力气药性都没挥发。”许老三媳妇没忍住说了句。
“让你轻点就轻点,疼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许老散没好气回了一句。
不过看他爹跟二哥上药都没吭声,他也不好一直叫唤。
索性转移注意力,喊许老太两口子:“爹,娘,段家这事咱们就这么算了?段妄留下那些钱也不要了?”
许老二媳妇手里动作一顿,继续揉按的同时,开口:
“段妄是革命烈士,抚恤金一个月二三十,一年就是两三百,这些白来的钱是一直都有的。
他不是当兵没几年就提干,提干后又接连立功,今年年初就是营长了,一个月一百多块呢。
这些年他寄给大嫂的钱,两个多月前,全让他要回去了,是吧,娘?”
她嘴里说的大嫂,就是豆豆们的亲妈,跟段妄相依为命长大的亲姐姐段思慧。
段妄当兵八年,盼着姐姐跟外甥在婆家好过能不缺吃喝,就给姐姐寄了八年的钱。
头两年津贴少,一个月六七块,他半年一次全寄给段思慧。
后面提干了,两月一次给姐姐寄钱,每次七八十。
自己手里就留一点应急。
直到今年七月得了空,段妄休假回来,得知两年前姐姐就让许家人给耗死了,三个外甥也饿得皮包骨。
不仅如此,这八年寄回家的钱,都被许老太捏手里,取款人除了第一次是他姐,后面全是许老太!
知道这家人没拿姐姐跟外甥当人,段妄也没跟他们客气。
他拿着邮局取来的取款人凭证,把寄回来的全部津贴全要回来,孩子亲爹妈的抚恤金也从许家手里撕走六百。
同时逼着许家签断绝书,跟许家彻底断了亲,让几个孩子改跟他姐姓段。
除去头两年一共寄回家的一百五十六块,后面五年,一年五百块,五年就是两千五。
再加上今年二月开始,他月月都寄,寄了五个月,一个月寄一百块。
那就是三千块啊。
段妄牺牲前回来那一趟,可是一分不少全要回去的。
许家倒是想赖账不想给,他们不给段妄就报警,镇上县里派出所都有他战友。
这还没算几个孩子亲爹妈那六百的抚恤金,以及段妄自己手里的钱呢。
总之,段妄当初寄多少钱回来,许老二媳妇心里算得仔细着呢。
她不信许老太能舍得下这一大笔钱。
原本只气肖瑶不拿他们当亲戚,没半点尊敬不说,还害他们丢了大脸的许老太。
这会儿听许老二媳妇那么一说,心里疼得一阵抽抽。
“算了?”她拉下许老头的衣裳,坐边上,脸色都是黑的,“肖瑶那贱蹄子能是真心对几个兔崽子好?不过就是图钱。哼,她一个外人,凭啥花段妄的钱?想得美!不行,不能这么算了,钱不能给她花,得把孩子接回来。”
别说许老太不甘心,许老头,许老三跟他媳妇,还有许老二两口子,都不甘心。
更何况,许老五还指着彩礼娶媳妇呢。
许老五对象家里说了,要是拿不出让他们满意的彩礼,就要许老五入赘。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进城工作的儿子,去给人家当赘婿。
真要那样,他们老许家在这一片儿都要出名了,得让人笑死。
许老太丢不起那个脸。
昨天听说段妄死了,许老太晚上睡觉都是笑着的。
只要拿到段家的钱,她儿子能娶城里媳妇,家里多了几个下苦力的出气筒,简直皆大欢喜。
一大早欢欢喜喜出门,本以为钱能轻松到手,结果还没进门就栽了。
肖瑶!都怪肖瑶!
那就是他们许家发财路上的拦路石!
“肖瑶是嫁给段妄的,她确实是三个孩子名义上的妈,娘,那几个孩子有肖瑶照顾,咱家没理由把孩子带回来。”
许老二媳妇也跟着坐下,说出来的话听着就像在劝大家放弃。
一句话激出许家其他人的逆反心理。
“什么名义上的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