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李送舟在远处招着手呼我过去。
“快看，那不是张掖城吗？”
我望去，黑压压的一片，死气沉沉，怎么也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愈走近那座城，天色愈来愈昏暗。城门之上的旌旗垂头丧气地耷拉着，也没有守城的士兵，寂静且诡异。
李送舟推开沉重的城门，说道：“恐有变故，小心。”
门后的世界依然昏暗无光，似笼罩着浓浓的黑雾。李送舟牵着老马在前面走，我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跟在后面。我拿出魅珠，这几日我可以勉强控制魅珠的明灭了。
“亮。”我盯着黑暗中的珠子，轻轻说道。
碧蓝色的光芒在黑雾笼罩的世界中散发出巨大的光芒，耳边先是吹来微风，而后越来越大，狂风带着怪异的响声席卷而来，漫天黄沙乱舞。我赶紧系紧了头巾，用胳膊挡住双眼，身体摇摇晃晃，前面的看云发出不安的嚎叫。
慌乱中，李送舟死死攥着缰绳，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大声喊道：“重梦！抓紧我！”
我反手抱住他的胳膊，两人躬下身子尝试抵御这突如其来的狂风。
过了一会儿，风渐渐停息。我睁开眼睛，天色变得稍稍明亮了起来，可以看到道路的边界，不远处还有人在摆摊。
李送舟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身上的土，“看来我也得戴个头巾了。不过，你这一尘不染的本事是怎么习得的？”
我只是隐隐约约感到不安，想云也找不到，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好啦，我们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再去找那个小东西。”
“张掖城不也是官路驼道的必经点吗，怎么这么冷清？”
“嗯。”李送舟低沉地哼了一声。
街道上除了零零散散的小贩，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小贩们看起来都被这风沙折磨久了，个个戴着黑色头巾，比我还裹得严实。
李送舟将马拴在一棵树上，神情严肃地往一个摊贩前走去。
他拿起摊子上的一个手镯，问道：“掌柜的，这个镯子怎么卖？”
摊贩主既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抬起长长的袖子指着我。
“阿梦，你过来。”李送舟喊着我，“看看这个镯子，你喜不喜欢。”
我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李送舟侧步站在我前面，转身将镯子递给我。
我颠了颠，呵，好重。一点纹饰也没有，甚至有点生锈。我望向小贩，说道：“老板，你的镯子都生锈了。”
摊贩主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的眼睛迸发出黑色精光，眼周皆是棕黄色的毛。我大吃一惊，却不想那人抬起胳膊向我抓来，袖筒里露出又长又弯曲的尖锐指甲。
我似乎都能想象到尖爪刺穿我脑骨的画面。
危急间，只听利器刺穿钝物的声音，李送舟用匕首将那奇异的怪手砍到了地上。
小摊贩痛苦地大声吼起来，甩掉了头上的布巾，竟然是一只鹿头，鹿角已经被砍去。这个怪物近乎疯狂地吼叫着扑过来。
“小心！”李送舟将我推开，抽出长剑与之搏斗起来。
整条街上的小摊贩都露出来本来的面目，鹿头人身的怪物！他们向我们包围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李送舟用长剑挡住怪物扑来的手臂，顺势右脚踢上怪物的肩胛，借力腾身向上翻到半空中，用长剑刺穿了怪物的胸膛。
霎时间，那副躯体烟消云散。
“怎么，你不管你娘子了？”
李送舟闻声，见两柄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收起长剑，走到我的身边，束手就擒。
这群鹿头人将我们押进一座外观奇特的房子里，蒙古包一样的木制结构，顶上是一只巨大的鹿角。与整个张掖城一样，整个室内依旧昏暗沉浊。
“族长，又有收获。而且，这个女娃还戴着魅珠！”
“魅珠？”欣喜的声音传来，灯烛起，一团黑雾忽然出现，幻化成一个年轻的美人。
棕色长发卷起如波浪，柳叶眉似含情，丹凤眼露忧郁，唇上如镀金粉，面如脂玉，雌雄难辨。粗布麻衣，难挡绰约风姿。
他款款走来，盯着我，忽然伸出手来。
“你做甚？”李送舟呵道。
鹿头人押紧了李送舟，男人只瞧了李送舟一眼，不再理会。他将手径直伸向我的脖子，拿出魅珠掂量着。忽然，他偏头看着我的脖子，用手细细摸着那个印记的地方。
我感到很不适，向后退了几步。
李送舟挣脱了鹿头人，站到我前面，说道：“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什么事冲我来。”
我躲在李送舟身后，探出一个头来望着这个漂亮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他问道。见我不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自三千年前起，所有的妖族脖颈后都被种下了印记。但不久前，所有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