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六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人虽被众人压着但还是使劲儿扑腾。
云七力量最弱只能抱紧他的腿，顺势回头瞧堂上空桑和云初的神色，空桑脸色铁青，牙关的肌肉瞧起来紧绷绷的，连往日里满脸的褶皱，如今瞧来也平整的紧。反倒是屏风处的云初，还和往日一样，淡漠，仿佛说的不是他，置身事外。
被说成这样还能这样无所谓。伴着云六的话，云七心中越发好奇，这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还未等她想明白，只觉得领口一紧，人被扔了出去，一同的还有她所有的师兄。
“师父……”
众人呆滞的双眼紧盯着面前背着众人摇着酒葫芦的虚谷，难以置信自己刚刚竟是被他扔了出来。
“自己的错还不许旁人说！”虚谷回头瞧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一行人骂道，“阴符经一百遍，都给我回去抄！云七，书都不会背，先把屋后的一缸水挑完再去！”
说着人扭过身也不看他们，满口絮叨地迈入房门:“乌烟瘴气的，家和万事兴，瞧瞧这家给你们折腾的，不写完，不许睡觉！”
话落人恰巧走到空桑面前，瞧着堂上这个因愤怒似坐化般的师兄眼睛一转又堆满笑意，抬手朝屏风处喊了一声，“初儿，你师弟们太捣蛋，说话没轻没重的，师叔替他们给你道歉啊！”
说话间，屏风处的少年走上前连连制止他的歉意。
“你不必如此！你的徒弟，个个都能言善辩，是个厉害人！”
听到这话，虚谷挑了挑眉，心料这满口的怒意哟。
转眸间，虚谷他又挂满笑意，对着空桑一顿奉承，“诺，我罚他们了，人在后院挑水呢！”话落，又佯装怒意地看向云初，道:“初儿，你去给我看着，不挑完，不许走！要一滴不剩！”
在云初出去后，他又挑着眉心往空桑身边蹭。似是在求他原谅。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徒弟！”空桑一副油盐不进地样子，躲开他，起身甩袖离去，可就在他出门的一瞬间，虚谷突然地喊了声师兄绊住他的脚步，“你我都知道，小六他为何会说这样的话，惨遭灭门的事，谁也受不了，日后你便不要说什么不是一家人这样的话了！”
“那初儿呢？你要我看着他死吗？”说话间，空桑花白的胡须随风而动，仿佛连风都感受到他的愤怒，“他是未来天君，必须得到天族认可，为彻底洗去魔气换的仙胎，我只能带他去杀魔，杀的越多，才能更快！旁人的事，与我无关！”
“你疯魔了！”虚谷声音一下变得沉重，这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你当天后不知道这法？可她为何还是牺牲自己替初儿托几分仙骨?当初，她临死将初儿带离天界托付与承山，不就是想看他平安长大，活的快乐吗？她不想初儿成为天君的！”
“可他是天后的孩子，他必须成为天君！”空桑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仿佛被什么引了魂，“杀再多的魔也在所不惜，前有阻拦，后有环佩，哪怕——”
“你若敢动我徒弟，我跟你拼命！”虚谷对上空桑的眼睛越发凶狠，像是深渊里的一只黑豹，幽冥，慢慢地，他沉口气，极不情愿地开了口:“天后所言，环佩不可落，落则劫难生，你当真明白吗？”
说着，虚谷背过身像是忍受了许久的苦难，眼睛里也有了些许痛心疾首，不忍道:“初儿从小活泼，是你认为天君该有威严，故而不许他与旁人亲近。初儿喜食佳肴美味，是你恐膏粱增他欲念，故而不许他吃菜，只能日日白水白饭果腹！初儿天资聪颖，善修习道法融于自然，是你认为其为旁门左道，夺了他平生最爱。他没有朋友，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活的像一个傀儡。所谓的环佩落，真的就是小七吗？”
“不然呢？”
“确定吗？”
一问一答，屋内瞬间没了声响，空桑的眼睛由刚刚的愤怒化为坚定又化为震惊、难以置信到了然于心。
瞬间的功夫，仿佛度过了无数个春秋。
“有些事情复杂到看不见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