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肯定是该死。
只是现在还不能死。
或者说不应由他来杀人。
张茂德的罪行不止是放任北漠人进并州城打谷草这么简单。
他对自己治下的百姓盘剥也一点也不比北漠人少。
并州百姓们除了面对北漠人的威胁,每人肩上还要担负起沉重的赋税。
张茂德总是想方设法的让大家捐款捐物。
以至于百姓们看到萧七月带来援军时,眼里充满的并不是希望,而是黯然。
这是张茂德和梁亭胥惯用的伎俩。
每次北漠人打谷草之前,梁亭胥都会装模作样的带着青州守军前来。
然后张茂德以筹集援军物资的名义在城里大肆搜刮一番,最后才带兵撤出城外,任由北漠人劫掠。
两人狼狈为奸,并州百姓苦不堪言。
可乱世的大盛哪里有他们的落脚之地?
百姓们若要出去逃难,基本上百里内很难存活。
各州的交界处不仅有官员盘剥,盗匪也是横行。
百姓们要放弃故土,还要冒着死亡的危险,还不如苟延残喘在这片他们又畏又惧的土地上。
了解了并州的实情后,萧七月第一道命令便是让将士们严格遵守军营纪律,不允许犯百姓秋毫。
张茂德忙着整军,不知道萧七月带来的队伍是什么样。
他以为他们会和其他大军一样,先是盘剥一番。
事实上,百姓们开始的确和以前一样慌乱,见到萧七月的大军进城,他们便忙着回家关门和藏粮。
但过了两个时辰后,萧七月带来的军队不仅没有挨家挨户搜东西,还主动远离百姓居所集中的地方。
就连以往在街上耀武扬威的兵爷们好像也少了。
百姓们才稍微安心一些。
萧七月带着部下逛了一圈,了解一番民情后,这才回到张茂德的将军府。
府上的护卫不多,其他的都被张茂德带去整军了。
剩下的护卫看着一群群装备精良,且身姿挺拔的王府亲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傍晚日头偏西,见萧七月等人已经回来,管家战战兢兢的过来禀报。
张茂德已经定好酒宴,请他们去塞上江南用晚食。
萧七月带着凌霄等人欣然前往。
与此同时,整军完毕的张茂德正带着他的部将们在酒楼门口等候。
他的脑门隐隐还有残留的汗迹,但这次不是急的,而是刚才忙着整军时流下的。
相比之前,他的神色放松了许多。
心底的感受犹如后世应付完考试的小学生。
尽管身体很累,但整个人却显得一身轻松。
平南王府府军的战力如何,这是大盛每个将领都知道的。
张茂德虽然害怕,但整军的时候,还是多亏了府军的威名。
将士们听说萧七月亲自带兵来守并州城,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
其实就底层的士兵而言,并不是真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但将军们忙着权势,士兵们的想法自然被他们抛之脑后。
时间一长,大多士兵也变成了兵油子。
此时萧七月带兵前来。
除了部分胆小或有其他私心的以外,大部分将士还是希望萧七月能守住并州城。
这算是他们骨子里唯一残存的正义了。
与下层将士的想法不同。
上层将领们的心思就复杂得多。
他们的利益早已和张茂德绑在一起。
由此对萧七月观感也是复杂的。
即希望他能带来足够的利益,又不希望成为他死守并州的炮灰。
萧七月送给张茂德的信他们是知道。
前几天张茂德忿忿不平的指责萧七月想不花一分钱就想拿下两州时,他们可是一起高呼过“他作梦!”的。
可真当萧七月带兵前来时,他们担心的只有这位平南王爷会不会先拿他们开刀了。
还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在众将领焦急的等待中,萧七月等人到了。
他看了看建得高大气派的塞上江南酒楼,转身对张茂德道:“张将军有心了,此等酒楼在并州城应该是独一无二吧?将军为了招呼本王,可是下了血本。”
长期混迹于塞上江南的张茂德听了此话,额头上的冷汗又流了下来。
“这个……王爷,末将听说王爷刚从江南赶来,想着让王爷在这异乡多点慰藉,这才狠心将今年的俸禄拿了置办这场酒席。王爷若是不喜……”
“好了,既然是张将军用俸禄宴请本王,本王怎么能不领情呢?我们进去吧!”
张茂德听后抹了一把冷汗,谦恭的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