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扶着道情坐下,她不发一语也顺势坐了下来。本来担心着被里言看出身上的伤痕,刻意远离里言一边,但见他双眼通红看着杏声被围攻,眼中哪里还能看到这些细节。姜晴不免放松下来,里言笑着问道:“怎么不见九尾大族长?”
姜晴回答道:“族长牵制神女北上,暂脱不开身。不过,我算着时间,也拖不了多久了。”
知晓局势的姜晴在此扯谎,云横已经能压制住冷兰,心中疑思难解,不知面前这景象究竟要做什么。
里言像是松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也就冷兰有这个本事了。”语罢,里言歪坐着,手肘撑着软垫。道情不管里言的脸色,兀自说道:“题遇,你已经熬了他半天一夜了,差不多得了。”
在座皆是一惊,道情少有的说出里言的小名——题遇。楠涂族题遇。里言脸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笑,像是被人提起不堪的过去,这过去面前大部分人是不知晓,故而不能表现出过于激动那种略微狡黠的感觉。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平静地站了起来。
面上的平静并不能说明问题,姜晴看着他的举止,或许出于对道情的反抗,他眼中火焰就要溢出来。“老师这是哪里的话。此前你不是说过,荒神本就是天生的杀器,不将他逼到绝境,怎么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呢?”里言语罢,对一旁的侍卫说道,“来啊,上火把。”
两旁的侍卫手中拿着巨型火把,都从看台跳下去,他们在距离杏声不远处将火把插在地上。藏莨瞪大了眼,心中已经道出一万个不妙,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族长,为什么要上火把?”
姜晴被在一旁的火焰吓得站了起来,往后走了好几步。
里言哈哈大笑,更像是要做坏事之前的宣告:“再炙他一天,看看如何呢。”
姜晴皱起眉看着面前,只见右手边处有一个淡粉色女子骑着快马飞奔而来,她身轻如燕 焦急地跳上台面,将面纱摘下——是楠涂旅儿。旅儿跪倒在里言面前,她说道:“求你放过他吧。”
里言原本笑着的脸霎时间变得阴沉,他低下头看着满头汗水的旅儿,伸手将她下巴抬起。仔细打量一番,那原本惊艳于世的面容变得憔悴不堪。里言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荒主,荒主已经没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杏声是无辜的,即便你不顾及你们兄弟之情,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并无害人心思,你放过他吧。不如就此将他流放,从此不得踏入荒界一步。”旅儿说道。
就这样兀兀然听到七术死了的消息,里言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空,毫无动静。旅儿解释道:“西月前去请未熙,但无力回天,很快你便能看到漫天的紫色了。”
里言听罢皱起眉头,转眼看了姜晴,姜晴眼中不慌不忙,回看里言。姜晴反而说道:“什么漫天紫色,深黑色才对。按水系法术来说,全魄散去,乌云三月。难道我读的书,族长教的知识都是假的么?”
旅儿见姜晴略微抬起的下巴,具有挑衅之意,她愤怒地说道:“我不用多和你解释。等曲探花开满荒界之时,你就知道为何是紫色。”
里言见此收回眼神,见旅儿趴在自己膝盖上,她劝说道:“荒主已经死了。西月,你知道的,她全身上下都是诅咒,根本不需要忌惮。靖木军在南水边被安阳军牵制,不论前方大将是桑选白堕还是水川储乐,他们都无暇顾及这里,杏声本人更是对你构不成威胁... ...且不说——”
里言轻轻捂住旅儿的嘴,她温柔地说道:“起来,你实在是辛苦,不必多说了。”旅儿不肯起来,苦苦哀求痛哭难耐。“你就答应我这一件事,往后你做任何,我绝不阻拦。”
听着旅儿做了不少,姜晴不免心中一紧,不知西月知道多少。什么都喜欢自己咽下去的性子 ,外边也摸不准究竟怎么才能帮到,姜晴想着想着,被一声巴掌声带回现实。
里言一巴掌甩在旅儿脸上,旅儿被带动着倒向一边,她脑袋嗡嗡的响着。抬头看去,周围一片黄沙,热烘烘的,杏声就在下方。
杏声挥着长刀不让那群靠近,源源不断围攻过去,他已经使不上多大的力气了。旅儿跪起来,只见一长枪混乱之中刺进杏声腹部。杏声咬着牙,将长枪砍断,他怒吼一声,将冰晶石飞出。只是一霎,周围倒下一圈,可外围依旧不断靠近。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杏声半蹲在地上,他呲着牙齿,用冰晶石将伤口封住,将长枪拔了出来。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杏声浑身都在发颤,一茬接着一茬的进攻已经完全吃不消。他说道:“里言,我曾和我父亲许诺,他欠你的我会偿还给你的。如今也够了。当年流火触犯法规,你作为乱臣之子,本不该活着。是我祖父让楠涂族将你收下,也是我父亲特赦,你才能到拾界族,你才有今日。”
“你们云家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我告诉你,你父亲做的这些事情,你才有今日。”里言将话返回给杏声,他此生不爱有人提起三件事,一是云文玖,一是天旨族,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