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矮的大红桌上摆满了吃食,水果面点腊肉应有尽有,最惹人注意的是红桌旁有一只猪被绑在担架上。它的内脏和血都分开放在猪身后,整个空心猪的背部涂了一条厚厚的,红色的带。
一女人站的笔直,手中捧着点燃着的香烛,对着天边的位置拜了又拜。
直到起风了,一家人匆匆忙忙将大红桌子抬了进去。
家中男女主人齐齐抬起头,看着白天被乌黑侵蚀,心中都有种说不出的苦闷。小孩在一旁喊道:“爹爹,娘亲,就要下大雨了!”
可天黑了许久,也不见大雨下来。大家看着黑压压一片的天空,都有种不祥瑞的预感。中年男人手拿着水烟,一边吸烟一边看向天空。
女人们手中的活计还没停下来,但都皱起眉。只有一群小孩跑来跑去,大喊着要下雨。待到乌黑渐渐淡去,也不见一滴雨下来。
几日之后,天空被乌黑密布,小孩们又大喊道:“要下大雨啦,要下大雨啦。”话语刚落地,唰一声巨响,大雨滂沱。
大雨冲刷着大地上白日留下的印记,一面巨大的黄底石樱旗在雷电光下显现出来,大雨借着风将旗重重地打湿,但快马掠过处,旗帜高举着,依旧随着风飘扬。
石樱金天浑身浴血,他手中紧抓着旗杆。快到城门时,奋力一挥,脖颈处青筋乍现,他怒吼道:“石樱金天!开城门!石樱金天!开城门!石樱金天!开城门!”
一连重复了好几遍,声音一遍一遍羸弱。
宣渊关所在,名为熙天城。
城门开启声被掩盖在雷雨之中,蒙了一层雾一般的眼前,两扇大门缓缓打开。守城之人手握刀剑,人还没到城下出口,石樱金天眼珠上翻,失力从马背摔下。
手中的旗杆也顺势倒下,染上了鲜血和黄土。暗黄色的旗帜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不远泥泞的路上,后面跟着稀稀拉拉几人马,见状立马跳下马背,伸手将金天拉起来,抗在身上。
一声雷鸣巨响,闪光划破边际。守城之人总算集结在城门口,少队人马前去接应。见倒地之人真是金天,陆续又挥了挥手,多派了几队人马,又叫了人将城中最近的医者送来。
金天被背着,他睁开眼,那刀尖一般的雨刺痛着全身,他问道:“守城者何人?可是银鸦输班?快,宣渊关鏖战,前去... ...”
无奈雨声太大,雷鸣不断,没人听到他的话。
又是一道天雷往下,黑与白交界之际,一对巨大的银色翅膀横空出世。
将士将金天放下来,将其靠在墙边。他大声喊道:“银鸦将领,此人为石樱族金天,宣渊关熙天军副统领。”
输班脸色一沉,喊道:“关城门!”
输班转头看向金天,他浑身颤抖,嘴角不断涌出鲜血。金天睁开眼,看着面前巨大银色铠甲,他伸出手,扶在输班的脚上,他嘴唇颤动。
输班蹲下身子,将他摁在墙边,问道:“怎么回事?石樱大将军呢?怎么搞得这副模样?!”
“石...石瓮...石瓮... ...荧火... ...救救岌岌... ...”金天咬着牙,字一个个蹦出。
雨声依旧,雷声远了弱了。输班见状觉得事态极其不妙,他跪在地上,将耳朵靠近金天的唇边,输班说:“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城门关闭瞬间,城门下的结界处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所有人的心都似乎跟着一颤。
高墙上的侍卫大喊:“那是什么东西?”
语罢,周围人齐齐往前方看去。
一个小老头冒着雨被快马一颠一颠驮着来,输班对金天说:“兄弟,撑住!”语罢,输班一挥手,与雨水浑然融合消失在面前,赫然站在城墙之上。
天空被撕裂开的小口处散出一道光来,漫天黑压压云层渐渐散开,亮眼的黄色在其中熠熠发光。但距离不再靠近,像是一直在那个位置。
侍卫问道:“将领,那是什么?”
“那是明月萤火的鬼魄!”
“明月萤火族?”
输班巨大银色翅膀一震,城门结界刷刷一声整齐声响,都仿佛变成了银色,他高喊道:“全城戒备!”
雨渐渐停了。
金天的外衣被剥下,浑身的伤,被医者爽利的手脚团团捆起来,又被喂了口参汤脸色才渐渐缓过来。
金天撑起身子,他双眼涨红,泪水不断,艰难地说道:“大将军还在宣渊关,你们快去救他。”
但周围知道输班下了戒备命令,想必察觉到宣渊关已经失守了。金天忽然一惊,他四周看了一圈,抓住面前一个侍卫说道:“在城里,小心。”
话语刚落,身后高楼处一声巨响,高大的木桩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一旁的侍卫刀剑齐上阵,等声响渐渐离去,废墟之中,一只巨大的黑狼出现。黑狼扭着脑袋长呼一声,城内城外,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