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养大,茶庄老农收留了尚在襁褓的宥昙,于是便就一直住下了。
茶园不大,零零星星加起来不过四五处房屋,分散较开,房屋后边都是茶田,时时传来淡淡的清香味。其中一屋用做炒茶,靠近能闻到不同工艺的茶香味。
宥昙无事时候也会帮忙炒茶,手法都相当熟练了。
但茶农年事已高,患了痴呆,时常不记得宥昙,经常将他赶出门去,有时见到宥昙在炒茶,又像是记起了人,手背在身后,教导几句。
没等几年时间,老农躺在床上说话,清醒得很,拉着宥昙的手,说起当年刚见到婴儿时宥昙的模样,说着说着,两人眼泛泪光。
老农去世后,由其儿子接管茶庄,老农儿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宥昙担心打搅了年轻一代的生活,虽有不舍,也想着离开换个住处。
老农儿子却说:“老头子将你视为己出,照顾你那么多年,你怎么能随意离开呢?”于是宥昙就留在茶庄生活至今。
宥昙仔细想了想,说:“茶庄还需我,怎能走开?”
“旁人都不让你手提肩扛的,茶园茶农之事你也大多不熟,我看啊,这茶园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干脆跟我去暖宫住。好有人陪我说话。”
宥昙合上书本,剪了就快熄灭的烛光,在黑暗中撑着脑袋,说:“总觉得那里不对。”说罢自顾自脱了外衣,洗了手洗了脸,在距离倪霖位置不远处,也躺在床上。
“嗯?”倪霖不解,躺下去,嘟囔说道,“你又在想什么?”
宥昙睁着眼直直看着纱帐,说:“倪霖,我总觉得一文还在兽界,只是又觉得也在荒界。”
倪霖一惊,双腿蹬开被子,跑到宥昙的床上,快速钻进被子里,做出嘘的手势。
宥昙看去,惊讶地说:“你知道?”
倪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只是我相信一文殿下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只需相信他。他若要联系兽界,定会找你我的。”
宥昙看他,还只是满脸的稚气,说话越来越老成有度。忽然鼻头一酸,摸了摸倪霖脑袋说:“在外边辛苦你了。”
倪霖抓住宥昙的手,说:“云兄,你想去荒界吗?我在那里有个朋友,叫平念,每次都给我带好多好吃的,对我极好。和我说好多话,我很喜欢她。”
“平念?平衡族的。”宥昙轻轻地反问自己。
倪霖蹦跶着坐起来,摇头摇手地说:“不是不是。”
倪霖鬼使神差又瞥了一眼宥昙的脸色,顿了顿说:“是。”
仔细想了想,又不知该不该说,此事已经向示期说过了,宥昙或许可说?
倪霖自顾自郑重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平念就是平衡云未熙,荒界的七殿下,也是你的妹妹。”
“哦?我听闻她在荒界也有精灵生发法术,可是真的?”宥昙更像是个置身事外的听故事之人,对这个传说中的妹妹,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倪霖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她没有法术傍身,起初想到楔翌宫去翻阅古籍,都是我和应兆暗中出手她才能进去的。”
宥昙先是一惊,又点点头,问:“平衡族不应修御水术?怎么连御水术也不会?”
倪霖摇了摇头,解释道:“她不是平衡族人,体内虽有冰石,却是被尘封的... ...是七术见她或有治愈生发法术潜质,带回宫封的七殿下。”
宥昙若有所思,时常都能听到七术二字,这原本是父亲二字的忌讳。
每次有人提起,心中总是有一股莫名的情愫,说不上激动也不是平静无波澜。
两人沉默许久,宥昙问:“见到过青蚕凌群上神吗?”
倪霖听到了,但闭上眼装作已经睡着。凌群一直在宫里,从未出来过,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即便见过,也不想多评价一句。倪霖记得之前问过平念,说凌群疯癫至今,已经无人在意了。若让宥昙听到这样的话,即便是从未谋面的母亲,想必也会心疼不已。
宥昙见倪霖没有反应,想着或许是睡了,又见他演技如此拙劣错漏百出,大概也清楚倪霖不愿回答这类问题。自己也不是非得知道什么,只是又有些好奇,忍不住问,想着想着也缓缓闭上眼,准备睡去了。
“云兄。”倪霖爬起身,见宥昙眉眼跳动,“云兄,荒兽若开战... ...”倪霖似有遗憾不再言语,一转身躺了回去。
“倪霖,你想问什么?”宥昙轻声问道。
倪霖闭着眼,已经睡着。
次日早晨,天才刚亮,旭溪推开门,见宥昙还模糊着双眼,一把拉起来,强制让宥昙洗了脸穿上外衣。
宥昙惊魂未定一般坐下,喝了一口茶,问:“怎么了?”
旭溪有些激动,说:“公子,你忘了?你说教我们几个御水术的。此事我已经告知精灵王,他也应允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语罢,宥昙才看清自己面前已经站了一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