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条灯笼鱼散落在珊瑚园,头顶光芒倾泻,将园子映照得亮堂堂的。
鲛娘鱼妖们的裙摆和广袖在水中随波漾动,别有一种在陆上起舞时所没有的飘然。
然而,舞再美,画角也无心欣赏。
她试探着问身旁的和暄:“听闻令妹等了万年的意中人寻到了,王子可识得那人?”
和暄摇头:“从未见过,不过,那人姿容非凡,倒也与和凝般配,不虚她万年等待。”
画角暗想:女娲大神亲手雕琢,自然不凡。
如此看来,虞太倾的确是微服而来,和暄根本不识得他。
这时,一名鲛娘急匆匆奔进阁楼,在和暄耳畔低语了几句。
和暄脸色骤变,放下手中酒盏,抱歉地说道:“和凝出了点事,我过去瞧瞧她,无论你的仇家是谁,他绝不敢在珊瑚园胡来,我命蟹将军带兵在外把守,你莫怕,我去去就来。”
画角忙说不碍事。
和暄随着鲛娘匆匆去了。
画角环视四周,并未看到帝寂,心中稍安。
她瞥了眼面前石桌上的佳肴,见皆是海味,且多是生食,瞧着难以下咽。惟有一道鱼脍,切得薄如蝉翼,摆在贝壳碗碟上,红肌白理,瞧上去尚可入口。
画角正欲品尝,有人在她身侧淡声说道:“这是师鱼,味道虽鲜美,却有剧毒,人若是想食用,须将师鱼挂在树上,用鞭子抽打,它体内的白色毒液便会流出来。不过,那点毒性对鲛人和海中的鱼类无碍,我觉得这宴会的庖厨应当没有处理,你若是不怕死,便尽管食用。”
她偏过头,只见帝寂朝着她淡然一笑,在她身侧撩袍落座。
师鱼有毒画角自然知道,当初还是因裴如寄提到师鱼,她对他的怀疑才转为笃定。但她从未见过师鱼,听到帝寂如此说,默默地放下了鱼脍。
她朝栏杆外瞥了一眼,见和暄所派的蟹将军如铁塔般站在阁楼入口处,目光警惕地四处察看,根本不晓得她所怕之人已登堂入室。
帝寂神色倨傲地瞥了蟹将军一眼,淡然说道:“就凭本君这般绝世姿容,根本无人会拦本君。纵然敢拦,区区一个蟹妖,还及不上本君麾下神将的一根指头,你还指望他能拦住本君?”
画角心中慌张,面上却不动声色,指着他的座椅说道:“那是瑶国王子的位子,你的位子可不在这里。”
帝寂冷然一笑:“本君乃云墟之主,云墟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还有飞鸟走兽皆为本君所辖,这瑶国也不过本君的后园,我想来便来,喜欢坐哪里便坐哪里,本君今夜就坐这儿了,你又能奈我何?”
画角听得瞠目结舌,一时竟噎住了。
她以往怎么没看出他这般狂妄!
所幸她所在的阁楼方才被和暄施了法,将海水皆驱出去了,楼里并没有其他海妖进来。若不然,这会儿云墟帝君驾临的消息恐怕就传出去了。
画角嫣然笑了笑:“是我忘记了,你若喜欢便尽管坐,我便不奉陪了。”
她起身走向旁边的石桌前,帝寂见状,起身跟了过去,又紧挨着画角坐下,指着她面前的盘碟中的饭食说道:“这些海鲜,恐怕你吃不惯吧。你可想清楚了,你若做了瑶国王子妃,每日里只能吃这些,若是有朝一日万一不小心吃到河豚啊师鱼啊,只怕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画角抬眼瞪了他一眼,笑吟吟说道:“那又如何,千金难买我愿意。”
“你愿意?”帝寂的声音蓦然拔高,引得外面的蟹将军警惕地望了过来,他顿了下,又压低声音道,“姜画角,你忘了吗,先前你不但送给我,还说要与我长相厮守,如今一转眼却要做旁人的妃子了?你还要脸吗?”
画角纳罕地望向他,说道:“没错,我是说过。但你也说那是先前的事了。你不是说我后来还利用你差点诛杀你,你想要我的命,还要囚禁我至死吗?如今,你又提什么表白,我俩早已情断,那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若是寻死觅活赖着你,那才是不要脸。”
帝寂眯眼看着她,她身上穿的是鲛纱织就的罗裙,海族的服饰与大晋样式不同,衣裙下摆足有七八层鲛纱层叠,看上去犹如云雾曳地。只不过她通体上下除了那把琵琶发簪,再无任何饰物,不知是神色冷淡,还是服饰清雅,她瞧上去距他如此遥远。
帝寂忽然捂住了胸口,只觉得胸腔内一阵抽搐,难受至极。
画角看向他,淡声说道:“倘若,你非要囚禁我,我也没办法,但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逃的。”
帝寂的声音一冷,带着几分嘲讽:“我原以为你逃回到了大晋,却没想到你居然逃到海底做鲛人的妃子,当真令我刮目相看。不过,很遗憾,恐怕你不能如愿了。你既然曾经是本君的女人,既然对本君做过那样的事,我便决不能让你嫁给别人。”
画角一愣,奇怪地问道:“我对你做过什么事?”
“你亲过我,摸过我。”帝寂咬